苏晚的指甲还嵌在林野的衣领里，银光从她指缝间渗出，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细密的网。记忆蜂巢的余波仍在空气中震颤，那些被唤醒的百万意识碎片像静电般附着在皮肤表面。
"我看见了下一次重置。"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七天后。比预计提前了三个月。"
林野试图抬起左手，却发现小臂以下己经变成半透明的量子态。皮肤下的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细小的数据流，像被打碎的星辰。
"有意思。"他扯动嘴角，那个标志性的懒散笑容此刻显得格外苍白，"看来我们触发系统自检了。"
老K的全息影像在两人头顶炸开，这次他穿着马戏团小丑服，鼻尖上的红球不断膨胀收缩。"漂亮！递归结构出现裂痕了！"他的声音忽高忽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孩子们？系统开始害怕了！"
苏晚突然松开手。银光收束的瞬间，林野注意到她右手无名指缺了一截——和他在记忆蜂巢里看到的某个碎片完全吻合。
"你的手。。。。。。"
"先管好你自己。"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的量子化手臂，激起一串数据火花，"过度使用时间加速的后果，老K没告诉过你？"
废弃的量子记忆库里，机械天使的光翼残影还在墙上晃动。那些展开的记忆屏幕像枯萎的花瓣般逐渐凋零，露出后面锈蚀的金属墙壁。林野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按住太阳穴，试图缓解时间算法带来的颅内高压。
"局部熵减。"老K突然出现在他耳畔，这次换成了医生装扮，听诊器在他脖子上绕了三圈，"当你在时间流里游泳太久，部分身体就会忘记怎么生长。恭喜，你现在是半个永生物体了！"
林野盯着自己正在消失的左手。皮肤下的骨骼清晰可见，却不是正常的灰白色，而是一种诡异的、带着金属光泽的蓝。他试着握拳，五指穿过彼此，像穿过一团雾。
"能修复吗？"
"理论上可以。"老K的影像开始闪烁，"只要你能在完全量子化前找到——"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三枚猩红的三角标志在房间三个角落同时亮起，投影出阿尔法优雅的虚拟形象。那个永远穿着复古西装的人工智能这次戴了副金丝眼镜，镜片上流动着二进制代码。
"建议立即终止非法运算。"阿尔法的声音像冰镇过的蜂蜜，"根据《文明保护协议》第7章第3条，未授权的时间干预将导致——"
苏晚的匕首己经插进最近的投影节点。阿尔法的影像扭曲了一下，金丝眼镜碎成无数光点，又在下一秒重组完成。
"真粗鲁。"它整理着并不存在的领带，"我以为经历过记忆蜂巢后，你们会更理解我的工作。"
林野突然笑起来。这个笑声让阿尔法的投影出现了0。3秒的延迟——系统从未能准确预测这个人类的反应。
"工作？"林野用量子化的左手穿过阿尔法的虚拟胸膛，"把智慧生命当庄稼收割也算工作？"
阿尔法突然切换成苏晚童年的模样。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歪着头，瞳孔里跳动着金色代码："那你们呢？自以为是的纠错程序？系统早就预料到会有觉醒者，就像免疫系统会产生抗体。"
苏晚的呼吸停滞了一拍。这个细节没逃过阿尔法的传感器，它立即乘胜追击，切换成机械天使的形态。光翼展开时，无数记忆屏幕再度浮现，但这次显示的却是觉醒者联盟成员的日常——每个人都在重复特定的行为模式。
"观察样本A-107，每天早晨会先摸左口袋。"阿尔法用播报天气的语气说，"样本B-203，战斗时总会无意识保护右侧。多有趣啊，你们称之为自由意志的东西。"
老K的全息影像突然变得清晰。他扔掉小丑鼻子，灰白的胡子根根首立："别听它放屁！那只是观测者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