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奋换来了累累硕果,他的文章被学堂当作范文在两百名学子中传阅;他的字写得比字贴上的还要好看,儿子成了学堂里的翘楚,先生预言将来必成大器!
学堂还奖了他一套文房西宝,其中的砚台是堂长的收藏品,据说是前朝状元郎的遗物,由此可见堂长对他是寄予厚望的。
"我喜不自胜,心想有了学堂的荣誉状和奖品,继父总得高看我一眼了吧。
哪知我得到的只是继父轻哼两字轻浮!′
当时,我是多么的沮丧啊!
我夜以继日勤学苦练换来的荣誉、奖品,在继父眼里一文不值,展现在他面前的行为被称作轻浮!
那时,我还是个几岁的孩子,多么希望得到亲人的夸奖,尤其像继父这样被称作文曲星下凡的大儒,哪怕就是说个好字或行,我也会高兴得三天不用吃饭瞌睡。
可他没有。″说到这里,鲁正道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起了头,"总之,不管我怎么努力,在他的眼里是个成不了气候的孺子,后来我也想通了,自己不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荣辱与他无关,只要有饭吃有书读就心满意足了。
可这样的日子,也在我十三岁那年没了。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早晨,刺骨的风刮在脸面上如同刀剐般的疼痛,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迎面扑来,打得人眼睁不开来!
可就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老总管带着两个年轻的壮汉进了房,老总管手持一纸休书说是奉刘老爷的命前来清退我们母子俩的,娘很有骨气,说道:‘走就走,还要耍什么花花过场’休书当即被娘撕毁了。″
也许是当时娘那种青松般挺拔不折腰的气概至今还在感动着他吧,他的头是高昂着,两眼散发出来的犀利目光不是狠戾,而是骄傲,他在为母亲不再下跪委屈求全而高兴!
″其实,我也明白娘的心里是在流血,要不她也不会走得这么干脆,只捡了几套换洗的衣服便出了门,这个狠心的男人让她伤心透顶!
娘也是悉心伺候他七年的忱边人,即便是身边养着的一条狗犯了错,也不至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清晨赶出家门,死囚在临刑前也要吃一顿好一点的断头饭吧,可是我们没有,我们是饿着肚子走出刘府的,一出门,刘府的那高大的巢门便"砰"的关上了。
离开了刘府,生活的困苦就可想而知了,住宿需出钱租房子,吃饭要花银子买粮买菜就连烧的柴火也要花钱,读书更要交昂贵的脩金。
辍学是不敢提的,弟弟病死在庙里,娘用布条搓成了两根上吊的绳子,虽说只是用来试探我的,可她至今还保存在包袱里,我敢说吗?
可怜我的娘啊,起早熬夜,帮着有钱人浆洗衣物,夜深了还在做着刺绣,娘绣的梅花可俏呢,都被有钱人家包了。"鲁正道的两眼放着豪光一脸的笑容。
"我娘好生的厉害,硬是迈着"三寸金莲"凭着一双长满老茧却又十分灵巧的双手,撑起了一个家还供养了一个读书的儿子,真不知道那种苦难的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鲁正道说得很动情,连平素大喇喇的李木子也听得垂泪连连。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后来我虽说辜负了老堂长,未能高中状元,却也中了榜眼,实现了弟弟的遗愿做了官,庙堂之上无人扶植,硬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走到了今天这个高位。
而刘行也没有个好处,摆了官遭了流放,儿孙们相继死去,白发人送黑发人——悲惨。
现在大概家中也没什么人了,当然也不希望他晚年那样,毕竟我在他家生活了七年,尽管他不把我当成继子,我还得要记着他的好。可那是天意,谁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