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砚心里清楚,这哪是通商,分明是魏博在试探,韩简想知道南宫县的虚实,要是粮够、兵强,就暂时不动;要是粮缺、兵弱,说不定就会动手。
“粮可以卖,但有条件。”崔砚把锦盒推回去,“第一,价钱按市价,一文不能多也不能少;第二,只能在南门交易,咱们的人要盯着;第三,不许打听南宫县的任何事,不然就终止通商。”
汉子赶紧答应:“行行行,都听将军的,小人这就回去禀报韩节度使。”
等汉子走后,陈二忍不住问:“将军,魏博的人没安好心,咱们为啥还要跟他们通商啊?”
“现在不能跟魏博翻脸。”崔砚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麦田,“咱们的新田还没种上,粮还不够,要是跟魏博闹僵了,他们断了咱们的粮路,咱们就真的难了。”他顿了顿,又说:“而且,跟他们通商,也能看看魏博的动静,算是缓兵之计。”
陈二点了点头,又想起件事:“对了将军,卢姑娘说,范阳卢氏的几个旧部来了,想跟您聊聊,说是有要事。”
卢清漪的住处就在县衙后院,几间房收拾得干净,院子里还种了些花草。崔砚到的时候,卢清漪正跟两个穿粗布衫的汉子说话,那两个汉子看见崔砚,赶紧站起身,神色有些拘谨。
“崔将军,这两位是卢氏的旧部,之前一首在魏博谋生,听说我在南宫,就过来了。”卢清漪笑着介绍。
其中一个汉子叫卢忠,之前是卢氏的管家,他看着崔砚,犹豫了半天,才开口:“将军,我们听说魏博的韩节度使在打听南宫的粮,还在边境调了兵,俺们担心他会对南宫不利,就想过来提醒您一声。”
崔砚心里一动:“你们在魏博待了这么久,知道韩简的底细吗?”
卢忠点了点头:“韩简这人,看着和气,其实心狠得很,之前为了抢地盘,杀了好几个小县的县令。他现在盯着南宫,说不定是想把南宫当成进攻其他县的跳板。”
另一个汉子补充道:“俺们还听说,朱温也跟韩简有来往。”
崔砚皱了皱眉,朱温跟韩简勾结,这可不是好事。他看着卢忠两人,真诚地说:“多谢你们来提醒,要是不嫌弃,就留在南宫吧,咱们一起守。”
卢忠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俺们就是来投奔将军的,只要能有口饭吃,能安稳过日子,我们愿意干!”
晚上,卢清漪给崔砚端来一碗粥,笑着说:“现在越来越多人愿意跟你一起守南宫了,之前那些不相信你的流民,现在也都跟着开荒、守城门了。”
崔砚喝着粥,心里暖暖的:“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要是没有你们,我一个人也守不住南宫。”他看着卢清漪,又说:“之前委屈你了,跟着我受苦。”
卢清漪脸一红,低下头:“能跟你一起守着这些百姓,我不觉得苦。”
院子里的月光很亮,照在两人身上,没有了长安的厮杀,没有了魏博的试探,只有这一刻的安稳。崔砚知道,这份安稳只是暂时的,以后还会有粮荒,还会有外患,但只要人心齐,只要大家都想守住这地方,就总有办法。
第二天一早,阿福从清河县回来了,还带回了十袋麦种。“将军,清河县的人说,以后愿意跟咱们长期换粮,还说要是魏博的人来犯,他们也愿意帮忙!”阿福兴奋地说。
崔砚接过麦种,看着远处正在开荒的流民,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困难,但只要一步一步走,总能走下去。而那些藏在暗处的外患,那些磨人的内忧,都会在这份坚持里,慢慢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