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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猫文学>唐末的我不讲武德>第2章 营寨

崔忠跟在崔砚身后,五十名私兵踩着积雪往城东营寨挪时,雪己经没过脚踝,踩下去是“咯吱”一声闷响,顺着扎甲的甲缝往裤脚里钻,硌得小腿骨发疼。私兵们穿的都是旧扎甲,铁札片上覆着层薄锈,边缘磨得发钝,有的地方皮绳松脱,风一吹就“哗啦”响,锈渣混着雪沫往下掉,落在脖颈里,凉得人一缩。裤腿外裹着半截胫甲,大多变形卷边,有的甚至缺了两片甲片,麻绳绕着胫甲捆了好几圈,却拦不住雪水,但却没一个人哼出声。牙都咬得很紧,腮帮子鼓着,呼出的白气在脸前聚成小雾,转眼就被雪风卷散,崔氏家规里“仆役随行谨言慎行”这一条,早刻进了他们骨头里。

崔砚裹着件青色粗布絮袄走在最前,袄子的针脚比寻常絮袄密两层,是母亲柳氏连夜缝的。去年他染风寒时,母亲也是这样缝袄,指尖顶针磨得发亮,说“密点挡风,免得再冻着”。此刻他怀里揣着母亲烙的粟米饼,还带着点余温。走两步,他就会下意识摸一下胸口,怕饼凉了。时不时回头望时,见崔大牛脚步晃得厉害,他便悄悄放缓步子。

崔忠加快两步赶上来,冻得发僵的手先攥了攥衣角,又往营寨方向飞快扫了眼,把声音压得嗓子眼发紧,呼出的白气裹着话,落在雪地里竟带着点颤:“十一郎,前面就是营寨了,二十年前田节度使占魏州时,咱们崔氏在这儿的三顷庄田、半座武备库,全被他硬抢了去!那会儿他的人举着田字旗闯庄,甲胄、长矛用车拉,连库房角那几副旧扎甲都没剩下,如今弟兄们穿的这些,都还是后来家族从流民手里赎、从废营里捡,凑了又凑的残件。”

话没说完,崔砚便拍了拍他的胳膊。少年指尖碰着崔忠粗布袖口的冰碴,语气却没半分急慌,倒比身后的风雪还稳:“无事。”他目光扫过私兵们歪歪斜斜的扎甲,甲片上的锈迹在雪光里泛着冷光,却没露半分嫌弃,只补了句,“装备、生计的事,我心里自然有数,往后不会总让弟兄们穿凑来的残甲。”

这话轻描淡写,崔忠却愣了愣,他原以为十一郎会叹惜家族旧业,或是愁家族的难处,没料到竟是这般笃定。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崔砚己经转头往营寨走,青色絮袄的衣角扫过积雪,留下道浅痕,崔忠望着那道背影,忽然觉得方才的担忧像雪似的,竟消散了大半,他说不清这底气从哪来,只知道十一郎自打醒后,待人接物总透着股不一样的稳,像再难的事,到他手里都有办法拆解。

空旷的雪野上,一圈丈高的木栅栏孤零零立着,雪风卷着残雪在栅栏脚下堆出半尺高的雪棱,像给栅栏镶了道白边。栅栏上挂着几面褪色的红旗,被风扯得猎猎响,“魏博军”三个字晕得发淡,墨色里却还透着股肃杀,那是常年染血的沉劲。门口两个穿皮甲的健儿,皮甲缝里结着薄霜,手里长矛的矛尖映着雪光,冷得刺眼。见他们过来,两人同时握紧了武器,目光扫过私兵队伍时,像扫荒草似的,带着股沙场里磨出来的冷硬。

“来者何人?”左边的健儿高声喝问,嗓子像是被雪碴磨过,哑得发涩,任谁在这雪地里戳两个时辰,喉咙都得冻僵。

“博陵崔氏,小校崔砚,携私兵来营报到。”崔砚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叠得整齐的告身,指尖捏着纸角,没让雪沾到。

那健儿接告身时,手指冻得发僵,翻页都“沙沙”响。看了半天,他抬头盯崔砚,眼神扫过絮袄,没绣纹;扫过他的手,没握武器磨出的老茧;最后钉在他脸上:“你就是崔小校?瞧着倒像个捧书本的学生郎,哪能带兵?”

旁边的健儿跟着笑了,笑声脆生生的,像冰碴砸在地上:“世家子弟来军营,怕不是来混个职名,回去好跟家里说‘我当过兵’?”

崔砚没接话,只伸手把告身接回来,叠好塞进怀里,指尖碰着粟米饼,还温着,比这些话暖。他语气平得没波澜:“是不是混职名,明日训练便知。劳烦二位通报,崔砚带私兵报到。”

士兵见他没半分世家子弟的骄纵,反倒是这股平静让人没法刁难,转身掀着栅栏门进了营寨。没片刻,一个穿褐色皮甲的汉子跟着出来,肩宽背厚,往那一站就像块铁,腰间系着蹀躞带,正是副将张承业。按编制,副将统五百人,管十个小校,崔砚往后就得归他管。

“你就是崔砚?”张承业开口,声音洪亮却不刺耳,是常年军营磨出来的沉稳。他上下打量崔砚,目光落在那件粗布絮袄上,下意识碰了下袄边的磨毛,博陵崔氏的子弟,竟不是穿绫罗裹绸缎来的。

“回副将,军中以实用为重,絮袄能御寒,便够了。”崔砚躬身行拱手礼,腰背挺得笔首,没半分怯意。军中礼仪容不得差池,他记着母亲昨夜说的“到了营里,规矩比什么都重要”。

张承业愣了愣,似乎没料到会是这话。前些年也有世家子弟来军营“镀金”,穿的是绣着云纹的丝绸絮袄,带着三五个仆役,连走路都要有人扶。眼前这少年倒务实。他脸色缓了些,指了指身后的营寨:“跟我来,先找住处。你的人暂编第三部,跟着王仲平训练,他是老兵,懂规矩。”

崔砚应了声“是”,跟着张承业进了营寨。营寨的热闹是闷着的:喊杀声裹在雪风里,像堵在嗓子眼里的闷哼;长枪劈在木靶上的“咚”声。有人在空地操练;有人蹲在帐篷边擦拭武器,布巾蹭过刀身会刮下点血痂,血痂遇热化了点,带着铁锈味,混进帐篷门口的烟火气里。那烟火气也不暖,吸一口都觉得嗓子发紧。只有陶罐里的粟米粥在“咕嘟”响,那点糊香是营寨里唯一软的东西,却被风一吹,就飘到栅栏外的雪地里,没了踪影。

角落堆着几袋粟米,袋子上“魏博节度使府”的朱红印记褪得淡了,却没几个士兵去领。崔砚后来才知道,这是上个月的粮,早被虞侯克扣了大半,剩下的这点,不过是摆个样子给人看。

住处是一排排灰扑扑的帐篷,帆布上结着霜,摸上去硬邦邦的。张承业指着最边缘的一个:“就住这,里面铺了干草,虽说潮,却能挡风雪。”

崔砚掀着门帘进去,干草的潮味裹着点汗味扑面而来,却比外面暖半分。私兵们跟着进来,放下行李时动作都轻,这是他们第一次住军营的帐篷,眼里带着紧张,也藏着点“总算有落脚处”的松快。有的找角落坐下,双手拢在袖口里搓,冻红的手指互相;有的盯着帐篷顶的破洞看。

“崔小校。”张承业站在门口,递过来一份名册,“这是第三部的名册,王仲平跟着我打了五年仗,从郓州到贝州,经验足,你有不懂的尽管问。明日卯时校场集合,迟到者,按军法处置。”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崔砚的絮袄,语气重了些,“军中没世家,只有健儿,别拿身份当借口。”

唐末藩镇军法严得狠,迟到要挨杖,逃兵更是要斩立决。这话是提醒,也是警告。

崔砚双手接过名册,点了点头:“谢副将提醒,末将定不迟到。”

张承业“嗯”了一声,转身走了。崔砚展开名册,墨笔写的姓名、籍贯:大多是博陵周边的农户,看着还有几个逃荒来的流民。这些人都是募兵,家乡遭了战乱才投了魏博军,只求混口饭,能活下去。崔砚看着“王仲平”三个字,心里清楚,这些人虽出身普通,却比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能扛苦,好好练,将来都是战场上的好手。

“崔忠,分住处,两人一个铺位,挤挤暖和。”崔砚转身,从怀里摸出粟米饼,指腹蹭到饼边的面粉,还是母亲昨夜的温度,“把这个分了,让大家先垫垫。”

崔忠应着,拿着饼挨个儿递。私兵们接过时,手指都有些抖:早上天没亮就出发,走了两个时辰雪路,早饿坏了。崔大牛咬了一口,饼渣掉在衣襟上,他连忙用手接住塞回嘴里,含糊着说:“十一郎,您放心,咱们以后肯定跟着您好好干!”

其他人也跟着应,声音里带着劲。崔砚看着,心里暖了点,他没看错这些人。又掏出另一份名单,是崔忠提前整理的私兵特长:“崔大牛,你以前种过地,心细,管咱们的粮草,领粮时仔细点,记好账,少了就找刘孔目官说。”

崔大牛愣了愣,连忙放下饼,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谢十一郎信任!小人定不弄错!”

“崔小五。”崔砚看向旁边的少年,这孩子是孤儿,去年流落到静房,跟着账房先生认过半年字,字写得倒是周正,“你识得字,当书手,记训练情况、健儿伤病,再跟着刘孔目官学学文书。”他顿了顿,补了句,“书手虽没官阶,却能懂部里的事,将来有奔头。”

崔小五眼睛亮了,声音都发颤:“谢十一郎!小人一定好好学!”

崔砚又点了几个人:力气大的崔虎管器械搬运,懂拳脚的崔六教格挡,会打猎的崔栓去周边打野味,私兵们听着,脸上都有了笑,没人想到,自己这佃户、仆役出身,竟能在军营里有差事做。

等安排完,天己经黑透了。崔忠点燃油灯,昏黄的光把帐篷里的影子拉得长。崔砚坐在灯旁,翻着第三部的名册,看着“粮草”两个字,节度使府的粮不够,得自己想办法。家中族老说过,静房还有几囤粟米,能应急,可这不是长久之计。或许,得找刘孔目官聊聊,这人管着账目,处好了,说不定能多拿点粮。

“崔忠,明日一早去博陵,找柳夫人。”崔砚抬头,声音压得低,“让她从静房调些粟米、伤药、布匹来,就说我在这一切都好,别惦记。”他顿了顿,又添了句,“带两匹绸缎,送刘孔目官,就说博陵崔氏的一点心意,请他多关照。”

崔忠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躬身道:“十一郎放心,老奴定办妥当。”

夜里,崔砚躺在干草铺位上,没睡着。帐篷外的雪还在下,风刮着帆布,“呼呼”的响,像远处战场的喊杀。他想起这几天母亲缝袄时的顶针,想起西跨院廊下的红灯笼,想起前世军校操场边的白杨树,那些画面转着,最后都成了一个念头:他没退路了,得在这乱世里活下去,这段时间得想办法把身体搞好。

天没亮,营寨里就有了动静。崔砚早早起来,穿上絮袄,系好横刀,走出帐篷。健儿们己经在忙:有的生火,陶罐里的水冒着白气;有的擦武器,布巾蹭过刀身,沙沙响;还有的在空地上热身,刺击,动作虽简单,却透着股劲。

卯时一到,张承业准时站在校场上。他穿了件明光铠,甲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手里长枪斜指地面,枪尖沾着点雪。目光扫过健儿,声音洪亮得穿透晨雾:“今日先跑十里!最后一名,扫马厩三天!”

健儿们齐声应“是”,跟着往雪路跑。崔砚也跑起来,年纪小,身子不算壮,但前世在军校练过体能,十里地还扛得住。雪地里的脚印叠了一层又一层,跑了半个时辰,才见前面的林子露了轮廓。

到了地方,健儿们扶着膝盖喘气,哈出的白气一团团的。张承业走过来,目光扫过,点了点头:“比昨天快一刻。”侧身让开,对身后的王仲平说,“示范突刺,让他们好好看。”

王仲平应着,从兵器架上抄起长矛,沉腰立马,双脚在雪地里扎稳,像生了根。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喝”,长矛像毒蛇出洞,枪尖破风的响,在雪地里传得远。健儿们看得目不转睛,有的下意识跟着比划,冻得发红的手在空中划着弧线。这是他们头回见这么标准的突刺,以前虞侯只让他们瞎挥,没人教真本事。崔砚看着,握紧了手里的横刀,往后,他和这些人,都得靠这身本事,在战场上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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