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答应就不答应,至于气成这样。”唐如心走到水龙头前,继续冲红肿的手背。她一边冲手一边思考别的途径,找外面的专业人士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怕技术不过硬,二怕不安全。
水龙头被郁垒关掉,他拉着她回办公室,拿出药箱替她涂烫伤膏。
桌上那碗番茄牛腩米线已没了热气儿,只一点余温。唐如心不嫌弃,一手捏着一次性筷子,用牙咬着拆成两根棍,另一手被郁垒握着用棉签上药。
她忙着大快朵颐,他忙着自己消化情绪,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唐如心吃归吃,脑子可没闲着。腹中有货,于哲暂时也死不了,她突然就不慌了。郁垒虽然发了大脾气,但也没明确拒绝,唐如心觉得应该再争取一下。
“嘶——”她缩了一下手,痛得直皱眉,委屈兮兮地说道:“轻一点。”
郁垒抬眼瞥向她,脸色依旧又黑又臭,丝毫看不出有怜香惜玉的打算。
“……是,真疼。”唐如心有点心虚,像被他看穿了心思。
“涂半天了,你米线都吃半碗了,现在才开始疼吗?”郁垒冷冰冰地说道。
唐如心“啧”一声转过头,埋头继续吃米线——什么半碗,才吃两口。郁垒这臭脾气真难搞,说翻脸就翻脸。
吃完米线,唐如心连汤都喝干净了,然后把嘴一擦,对站在窗边吞云吐雾的郁垒说道:
“至少帮我排查一下手机吧,我都不敢开机。”
郁垒似没听见,依旧靠在窗台上看漆黑的窗外。直到一支烟抽完,他走到桌前将烟掐灭在烟灰缸,然后侧身坐在桌子边上,垂眸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唐如心。
“我知道你不关心几十年前的事,也不在乎我究竟欠你哥什么。你只活在当下,挺好的,至少活得没负担。但有些事你应该知道,不论你想不想。”
唐如心见他神色认真,想着自己还有求于人,便摆出认同的姿态点点头。其实她真无所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过几岁的孩子,还能搞出什么国仇家恨?大概率无心之失罢了,几十年放不下,郁垒的道德标准也高得离谱了点。
“我比赵峥大半岁。在他还没学会爬的时候,我和他就已经在一起玩儿了。”
郁垒似乎还没做好说出这些的准备,才两句话就不知该如何继续了。他转头看向窗外,安静了片刻又继续道:
“我爱闯祸,脾气也倔,是那种三天不打就能上房揭瓦的孩子。赵铮脾气好,又懂事又有礼貌,嘴甜爱笑,很讨长辈喜欢。我闯的祸,大部分都被他接过去了,他知道长辈不会重罚他。”
郁垒再度停下来,似乎犹豫要不要继续讲这些。
这不是他真正需要说的东西,但此时他就是想慢慢讲,从头讲。让眼前这个和赵铮留着同样的血,却什么都不记得的人,能知道一点当年的事,当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