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晴没有看他,她的目光,始终,都落在那只,被她轻轻握住的,枯槁的手腕之上。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一缕晚风,吹散了这帐内,所有的血腥与肃杀。
“您还不能死。”
“至少,现在,还不能。
“因为,您还欠她一句,道歉。”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拓跋宏那颗,早己被尘封的心。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
他的目光,穿透了那两个,还跪在地上,早己吓傻了的儿子。
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默默地站在萧琰身后,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说话的,女儿的身上。
西目相对。
那一刻。
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
仿佛,跨越了,一生的,亏欠与隔阂。
“都”
拓跋宏的声音,沙哑得,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都出去。”
拓跋雄和拓跋策闻言,如蒙大赦!
他们甚至,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这顶,让他们感觉,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怕的金顶王帐。
仿佛,生怕跑得慢了,就会被那个,从始至终,都未曾看过他们一眼的魔神,给当场,挫骨扬灰。
萧琰看着他们那狼狈的,如同丧家之犬般的背影,撇了撇嘴。
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那两个,依旧跪在地上的,拓跋雄的亲卫,轻轻一点。
“噗嗤。”
两声轻响。
那两名,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亲卫,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化作了两捧,腥臭的血雾。
做完这一切,他才晃晃悠悠地,走到那两个,同样一脸震惊的洛红鲤和铁牛面前。
他伸出手,在洛红鲤那张,因为好奇而瞪大了的杏眼面前,晃了晃。
“喂。”
“看够了没有?”
“看够了,就跟本王,出去,透透气。”
他说着,竟真的,一手一个,将这两个,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吃瓜群众”,给拎了出去。
顺便,还很“贴心”地,为他们,拉上了那片,早己破碎不堪的,门帘。
整个金顶王帐,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床榻之上的父女二人,和那个,始终安静地,立在一旁的,苏芷晴。
许久。
还是拓跋宏,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像一个,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与重担的,普通的老父亲。
“玉儿。”
拓跋玉儿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缓缓地,缓缓地,走到了那张巨大的床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