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轻飘飘的,却又重如万钧的“怎么,当爹”,像一把无形的,烧红的刻刀。
狠狠地,烙在了拓跋宏那颗,早己千疮百孔,即将停止跳动的心上。
也彻底,击溃了他,身为一代枭雄,最后的,所有的骄傲与尊严。
“噗——”
一口暗红色的,带着几分腥臭的逆血,猛地从他那干裂的嘴里,喷涌而出!
染红了那张,由整张雪狼皮铺就的,洁白的床榻。
也染红了,他那双浑浊的,彻底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
“父皇!”
拓跋雄和拓跋策见状,脸色剧变!
他们挣扎着,想要从那股让他们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威压之下,站起来。
可他们的身体,却像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住,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皇,那个在他们心中,如神如魔,永远都不会倒下的男人。
在那个青衫年轻人的三言两语之下,生命之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黯淡,熄灭。
“咳咳咳”
拓跋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那张枯槁的脸上,所有的血色,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完了。
他知道。
自己,是真的,完了。
不是死在敌人的刀下。
也不是死在岁月的侵蚀下。
而是,死在了,自己那可笑的,所谓的“帝王心术”之下。
死在了,自己这一生,最大的,骄傲与悔恨之中。
然而。
就在他那双浑浊的眼眸,即将被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的瞬间。
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那只手,很纤细,很柔软。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温暖的力道。
一丝精纯的,带着几分淡淡药草清香的真气,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地,注入了他那早己油尽灯枯的,经脉之中。
将他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强行,又续上了一炷香的时间。
拓跋宏的意识,从那片冰冷的黑暗中,被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他艰难地,转过头。
看到了,一张,他本不该在这里看到的,温柔的,却又带着几分清冷的,绝美的俏脸。
苏芷晴。
她不知何时,竟也出现在了这顶,杀机西伏的金顶王帐之内。
她的身后,还站着那个,扛着一柄开山巨斧,像座小山般的铁牛,和那个,穿着一身火红劲装,正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的洛红鲤。
“你”
拓跋宏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沙哑的,破碎的音节。
“殿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