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没有哭。
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将自己的额头，深深地，深深地，抵在了那冰冷的，沾染了她父亲鲜血的，地毯之上。
“是父皇，对不起你。”
拓跋宏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深深的，疲惫与悔恨。
“父皇，知道，你恨我。”
“父皇，也知道，你怨我。”
“可父皇，没得选。”
他看着跪在地上，那纤细的，微微颤抖的背影，那双浑浊的眼眸里，第一次，流下了两行，滚烫的，浑浊的泪水。
“这片草原，太大了。”
“大到，父皇一个人，扛不住。”
“这头狼，也太饿了。”
“饿到，它会吞掉，所有，挡在它面前的，一切。”
“包括，父皇的儿子，也包括父皇的，亲情。”
他伸出那只，枯槁的，微微颤抖的手，似乎想去，抚摸一下，自己女儿的头。
可那只手，在半空中，却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父皇，这一生，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
“今天。”
他看着她，那双浑浊的眼眸里，充满了哀求，也充满了，最后的，释然。
“父皇，求你。”
“替父皇，守住这片草原。”
“也替父皇”
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轻，像一缕即将熄灭的烛火。
“好好地活下去”
话音落下。
他那双，睁了一辈子的，见证了无数血与火的，枭雄的眼。
终于，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
拓跋玉儿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缓缓地，抬起头。
看着床榻之上，那个，己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的，男人。
她那双，早己哭干了泪水的眸子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
她只是，对着那具，冰冷的，却又仿佛带着几分安详的尸体。
重重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父皇。”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像是在说什么，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梦话。
“女儿，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