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去,咸阳城上空的血腥味渐渐淡了,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惧,却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每个人的心头。
廷尉府的大牢几乎清空,该杀的杀了,该流放的也已踏上漫漫长路。
这场由监国公子亲自挥下的屠刀,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李斯及其党羽连根拔起。
也让整个咸阳乃至大秦的官场,都经历了一场剧烈的震荡。
廷尉府,最深处那间散发着恶臭的牢房里,光线昏暗。
李斯蜷缩在肮脏的草堆上,如同风中残烛。
几日不见,他仿佛老了几十岁,头发枯白,脸上布满污垢和干涸的血迹,身上更是伤痕累累,骨头也不知断了几根。
廷尉府的酷刑,足以让铁打的汉子崩溃,但他硬是咬着牙挺了过来。
只是那双偶尔睁开的眼睛里,除了刻骨的恨意,更多的是一种死寂般的绝望。
他败了,败得如此彻底,连一丝翻盘的可能都没有。
相比之下,旁边的李由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酷刑面前,这位昔日跋扈的丞相之子连半个时辰都没撑住,便哭喊着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将他父亲所有的谋划、联络的党羽、隐藏的后手甚至是一些陈年旧事,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只求能换回一条狗命。
他看着旁边沉默如死水的父亲,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怨恨,似乎在怪罪父亲将他拖入了这万劫不复的境地。
监国府,书房。
将闾看着廷尉呈上的审讯记录,特别是李由那份详尽得近乎谄媚的“悔过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斯的顽抗在他的意料之中,李由的软弱更在他意料之中。
这两人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除了用来警示世人。
“章邯。”将闾放下竹简。
“末将在。”章邯上前一步。
“备囚车。”
章邯微微一怔:“殿下,您的意思是……?”
“将他们父子二人拉出去游街示众,游遍咸阳。让所有人都看看,叛国弑君者的下场。”
“遵命!”章邯抱拳领命。
章邯暗自心惊,看来将闾要彻底钉死李斯,也要借此机会,宣示他的权威,震慑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
翌日清晨,咸阳城刚刚打开的城门又被紧急关闭,街道上布满了神情肃杀的士兵。
一辆破旧的囚车,在数十名甲士的押送下,吱呀作响地从廷尉府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