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干什么?”沈徽星用气声问道,声音微不可闻,生怕惊动了远方那些黑色的“雕像”。
顾白飞摇了摇头,目光死死锁定着军航敞开的舱门。显然,正主还没有出现。
就在这时,舱门内的阴影再次流动。
一个身影,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他同样穿着笔挺的黑色军装,但肩章上的银色纹路更加繁复,代表着更高的军衔。他的身材并非最高大,但每一步踏出,都仿佛是整个队列沉默韵律的核心。军帽下的脸庞线条刚硬,下颌紧绷,眼神如同深空冰原,扫过眼前的垃圾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既无厌恶,也无好奇,只有一片绝对的、执行任务时的漠然。
他的袖口,佩戴着一枚栩栩如生的、仿佛随时会振翅高飞的鹰隼徽记。
这位军官站定,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缓缓扫过眼前荒凉的景象,最后,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沈徽星和顾白飞藏身的那片垃圾山方向,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就那么一瞬。
沈徽星和顾白飞同时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头顶,仿佛被某种极危险的掠食者锁定,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结。他们死死地屏住呼吸,连心跳声都觉得震耳欲聋。
幸好,那目光很快移开,仿佛只是随意掠过一片无关紧要的废墟。
军官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
无声无息地,他身后一部分沉默的黑色军人动了。他们如同精确编程的机械,以小组为单位,迅速而有序地散开,朝着垃圾场不同的方向行进,动作迅捷如猎豹,却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他们的目标不明,但那种高效的、目的性极强的行动模式,与Z33的混乱无序形成了天壤之别。
还有一部分军人,则依旧如同铁铸的雕像,守卫在军航周围,黄色的竖瞳(沈徽星注意到,并非所有军人都是竖瞳,但守卫舰船的这些,眼神格外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杜绝任何可能的威胁。
冰冷的肃杀之气,如同不断扩散的寒潮,彻底笼罩了这片区域。
沈徽星和顾白飞缩在垃圾山后面,一动不敢动。他们不知道这些来自星空顶端的强大军人为何会降临这片被帝国遗忘的垃圾场,但本能告诉他们,这绝非好事。
Z33的平静(如果那种挣扎求生的混乱也能被称为平静的话),被彻底打破了。
而此刻,在他们看不见的、那座半埋地下的星舰舱室“豪华套房”里,菲尔·德罗斯靠在那张破旧的“床”边,手里依旧把玩着那个金属酒壶。他那双黄色的竖瞳,透过舱壁的缝隙,也正望着远处那艘黑色的军航和那些沉默的军人,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慵懒和戏谑,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复杂的、仿佛沉淀了无数往事的凝重。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嗅觉还真够灵的。这么快就闻到味了么……”
他仰头,将壶中残存的烈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如同被困猛兽般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