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维感受着侧后方黏糊糊的视线，说：「他和蟑螂一样，有种无孔不入、阴魂不散的感觉。」
冯明宇：「他确实对你很感兴趣，可能表现得热情了一些。你可能就是不喜欢他，所以嫌他烦，他人还是不错的。」
袁维把这条消息来回读了几遍，心想，韩熙然有一点不像蟑螂——不会有人给蟑螂说好话。
“学长，走路玩手机很危险的。”背后的韩熙然一路上都在没话找话，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袁维收起手机，一边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一边思索着如何摆脱韩熙然。
“学长，你要去学校外面？约了人吗？”韩熙然问道。
袁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校门口。他停下脚步。韩熙然险些又撞上他，原地踉跄了一下。
袁维扭头，说：“对的，约了人。你可以一直跟着我，我不介意玩儿3p。”
韩熙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笑笑，说：“我……只是想回请学长吃个饭，我不习惯欠别人的。”
袁维咂咂嘴，正想怼他一句，却突然注意到了余光里的一辆车。
仿佛这几天的霉运都是为了交换此刻的好运气。袁维猛地回头，看到校门口的红绿灯前，停了一辆熟悉的车，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他条件反射一般迈开了双腿，飞奔起来。韩熙然什么的，立刻被他抛之脑后了。
“师傅，跟着前面那辆车。”袁维几乎是蹦上了出租车，对司机喊道。
司机师傅经验丰富，驾轻就熟地跟在郑律的车后面，距离不远也不近。
袁维激动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心想，从郑律等红绿灯的位置来看，他不是从学校出来的，现在也不是要到学校去，那么，也许他是从外地出差回来，正要回家。如果是这样，那从高速路口到他家，就需要经过学校。
袁维拿出手机，想看看能否推测出郑律居住的小区。可刚刚打开地图，他的动作就顿住了。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他觉得韩熙然像只蟑螂，那他现在像什么呢？
袁维缓缓放下手机，浑身上下生出一股冷意，让他在初秋的天气里打了个寒战。他想跟司机说别再跟了，可他的嘴巴却被另一种欲望封住了，死活张不开。他开始祈祷郑律的目的地不是家，否则的话，他预感自己会彻底完蛋。
人一旦走了运，一切都会顺风顺水。
郑律当真没有直接开回家。他把车开到了商业中心，停在了一家甜品店门口。
袁维松了口气，在门外不显眼的地方等着，同时不停对自己说“干就是了”。
等郑律拎着蛋糕盒走出甜品店的时候，袁维便迎了上去。
看到他的一瞬间，郑律的脚步猛地顿住，眉头不出所料地皱在了一起。
“老师好呀”，袁维微笑着，努力装出一副淡定模样，“从商场出来看到你车了，想着你是不是在这家店，果然。”
袁维往前走了一步，郑律随即后退一步。袁维于是不动了。
“找我有事？”
郑律的声音很轻，但袁维听清了。他的耳朵此刻和他的眼睛一样，只能捕捉到郑律。他仔细地看着郑律，仿佛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事实上，郑律也确实有些变化。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皮垂着，嘴角耷拉着，头发有气无力地落在耳畔。仿佛冬天的原野上刮起风下起雪，娇艳的玫瑰快要扛不住了。
袁维没有说话，不自觉地上前一步。这次郑律没有后退。
“找我有事？”他又问了一遍。
袁维心想，没事就不能找你？
他沉默着，片刻之后，咽了下口水，答道：“找你还能有什么事。”
郑律没有说话。他拎着蛋糕的手紧了紧，耷拉着的身体总算因为紧张挺立起来。
袁维不知他在进行怎样的心理斗争，总之，最后，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酒店，说：“我把车开过去，等下告诉您房号。”
袁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跌回肚子里，只是跌得有点过头，坠啊坠啊，总也到不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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