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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维把冷水拍在脸上,搓两下,擦干,又拿过牙刷,挤牙膏,刷牙。他每一个动作都很重,导致毛巾像抹布一样,半死不活地躺在架子上,牙膏则敞着口,从水池边缘滑落在地上。
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一会儿,袁维在镜子里看到了郑律。他穿着一件浴衣站在卫生间门口,腰背挺得笔直,头也微微昂起,是名副其实的郑老师。不过,刚和袁维对上视线,他就垂下了眼神,嘴唇紧张地抿起来,郑老师的形象立刻岌岌可危。
袁维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郑律倒是开口了。他说:“我之前从来不和身边的人约调,对我来说,陌生人更安全。”
袁维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心里的情感就像朝岩浆里扔进一块冰冷的石头,噼里啪啦地往外溅火星。但这不妨碍他继续面无表情地用牙刷摩擦自己的牙齿,把腮帮子顶起一个大包。
“但我为你打破了自己的规则”,郑律继续道:“你很特别,和我一拍即合。你想必也清楚,在这个圈子里,一拍即合的概率能有多大?简直和真爱发生的概率差不多。”
袁维“呸”地一声把牙膏吐掉,草草漱过口,一边擦嘴一边问:“所以?”
“所以我认为”,郑律咽了下口水,“我渴望你,你渴望我,这已经够了,我们没必要自找麻烦。”
袁维耸耸肩,转过身来面对他,说:“你的意思是,你属于我,我拥有你,是自找麻烦,是没有必要的?”
郑律沉默片刻,答道:“对。”
袁维笑起来,问:“你几岁来着?”
郑律愣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答道:“28岁。”
“哦,听起来倒是不大”,袁维由衷地说:“但你真的很老。”
郑律:“……”
袁维朝他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蛋,说:“你不要给我讲道理。我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只要是我想要的,都是有必要的。”
他朝郑律贴过去,满意地察觉到郑律屏住了呼吸,眼睫毛微微颤抖。就在要吻到郑律嘴唇的时候,他突然换了方向,抬手扒开郑律的浴衣,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
郑律闷哼一声,想要逃脱,但所有的挣扎都被袁维禁锢在了臂弯里。
袁维缓缓加深力度,直到唇舌间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才满意地松开牙齿。他紧紧搂着郑律,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低声说:“谢谢你这么坦诚,特意提醒我,你为我打破了自己的规则。现在我更有信心了。”
袁维抬起手,擦掉郑律因疼痛流出的几滴眼泪,接着放开了他。
就在他越过郑律,要往外走的时候,郑律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微微颤抖着。
“你一定要这么固执吗?我不做你的私奴,也一样可以陪你玩。做了私奴,又能有多大区别?”
袁维脚步一顿,笑道:“老师,我要你真的变成我的一条狗,而不是暂时地扮演。那是真正的调教,区别有多大,你自己心知肚明。”
袁维没再搭理郑律。离开酒店后,他独自坐地铁回学校。
他看着地铁窗户上自己的倒影,感觉自己的心也跟那影子一样,轻飘飘、黑乎乎。他阴暗地想,郑律总不会为了远离他就辞职,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和机会靠近他。
既然逼迫没用,他就慢慢耗。
不过,袁维有些不能理解郑律。他说,和陌生人约调对他来说更安全。怎么可能呢?在这个圈子里,除了偷拍、偷摘避孕套、强奸、下药,sub还有更多的风险要承担。比如,无视安全词,比如,在捆绑以后,做出约定以外的危险行为。在袁维看来,有一个熟识的圈子,大家互相监督、分享情报,明显更安全一些。
花了近两个小时,袁维终于到站了。
B大地处市区,地铁站里的人摩肩接踵,谁也不搭理谁。
袁维看着身边的人群,心想,人总是活在伪装之下的,做出一个样子给别人看。可人只有释放自我才快乐。郑律成天做出一副年轻有为的清高样子,该有多累?每天下班之后被人调教一下,才算是真正的放松。刚刚就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他竟然不乐意,真是岂有此理。
正胡乱想着,袁维被拍了一下肩膀,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学长”。
袁维扭头看过去,眼神在对方脸上逡巡了好几圈,问:“你是?”
“我就是韩熙然”,对方笑靥如花,看起来十分乖巧。
“哦,你怎么会认出我?”
“我看过你的照片。”
袁维点头,一边打量韩熙然,一边想,怪不得冯明宇那么上心,原来是个小帅哥,长得怪好看的,打扮风格有点像时下流行的男偶像。
韩熙然和袁维并肩走着,问道:“学长上午没课吗?怎么这个点在地铁站?”
“我没课”,袁维淡淡地说。
韩熙然“嗯”了一声,继而主动解释道:“我是忘记起床了,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