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没再说话,低头扒饭,但嘴角动了一下。
我转身要走,听见她说:“林风。”
我回头。
“广播稿我重写了。”
“写什么?”
“写你昨天焊偏的那一下。”她看著我,“我想通了——科学可以精確,但人不必。”
我没说话。
“所以这次我写:『有时候,一个焊点偏了,不是技术出了问题,而是心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我站在原地,工具包带子在肩上勒出一道印。
她把饭盒盖上,“你要不要听听最后一句?”
“说。”
“——那一下,我们听见了。”
我转身走出食堂,阳光打在脸上,有点刺。
可我知道,那不是光的问题。
是眼眶发热。
下午广播时间一到,我正在调试新一批传感器。喇叭里传来於海棠的声音,平稳,但比平时慢半拍。
“今日播报:林风同志昨日在技术帮扶中,出现一次焊点偏移。”
我手一顿。
“经分析,非技术失误,系外部干扰所致。”
我抬头看广播站。
“建议所有技术人员——允许自己偶尔偏移一次,因为那可能,是心跳的频率。”
我放下工具,坐在操作台前,没动。
她继续念:“科学追求精准,但人心允许误差。我们相信,真正的技术,不止於数据,也在於那些无法测量的瞬间。”
广播结束,车间安静了几秒。
我低头看传感器屏幕,数据流正常,绿光滚动。
可我的心跳,卡在了“无法测量的瞬间”这六个字上。
我掏出笔记本,翻开,公式条还在。
我拿笔,在下面加了一行小字:“心跳频率,暂无单位。”
写完,合上本子,塞回包里。
抬头时,看见广播站窗口,於海棠正低头整理稿纸,髮丝垂下来,遮住了脸。
我没喊她。
但我知道,下周二六点十五,我会提前十分钟到。
“你今天焊偏的那个点,我听见了。”
我没回头。
“心跳比焊枪还快。”
第二天早上,我打开笔记本,习惯性翻到数据页。公式条还在,但位置变了——被往上挪了半寸,正好盖住了“齿轮嚙合回弹量”的“回”字。
我手指在纸边捏了捏,没动它。
上班路上碰见娄晓娥,她看了我一眼,“你眼圈还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