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下,忽然咧嘴:“你这人,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不是不吃亏。”我说,“是不想让人觉得技术不值钱。”
他不说话了,低头翻票。五斤粮票,两斤肉票,一张张摊在桌上,像交作业。
我收下,把组装好的切菜器递过去。
他接过去翻来覆去地看,忽然说:“你这东西,不该卖给我。”
我挑眉。
“该摆在院里,谁都能用。”他指著压杆,“你看,这槓桿原理,不就是你教孩子们的?知识要是只换票,那不还是成了私货?”
我没答。
他把机器抱在怀里,又嘟囔:“不过……我能先用著,总比没有强。”
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回头:“下礼拜食堂燉白菜粉条,你要不要来尝尝?新切的菜丝,肯定细。”
我点头:“行。”
他乐了,抬脚要走,裤兜里的票掉了一张。弯腰捡起来,拍了拍灰,塞回去。
我正要把工具收进包,听见外头脚步声又停了。
傻柱探头进来:“对了,秦淮茹今儿补了三件工装,全是你的。她说你袖口老磨,得加层布。”
我一愣。
“她没说別的?”我问。
“说了。”他挠挠头,“说你这切菜器,要是能改小点,她也想换一个。”
我低头看桌上的草稿纸,刚才记数据的那页下面,还压著一张画了一半的图——是顶针的截面结构。我拿笔在旁边补了一笔,把轴承位加宽两毫米。
然后翻到新一页,写下:“切菜器二代优化方案:缩小体积,適配家用;轴承改用金属套管,提升寿命;手柄加防滑纹。”
写完,我把纸折好,塞进工具包內层。
窗外,风把地上的图纸又吹起来一点,这次它没再落下,而是贴著墙根,慢慢捲成一团,被吹进了井台边的煤筐缝里。
我起身关窗,手刚碰到窗框,听见院外有人说话。
“林风老师在家吗?”是个女声。
我没应。
脚步声走近,停在门口。
“我是秦京茹。”她说,“我……我想用五斤粮票,换一个切菜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