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这具身体,是他偷来的新生。
而天使药剂,是他攥在掌心的、通往永生的船票。
就是黑眼圈有点重,黑屿川摸了摸自己沉重的眼袋。
一个靚丽的护士小姐姐这时推著推车走了进来。
“安德森先生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护士小姐姐微笑著问道。
黑屿川一愣,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嗯,感觉很棒!”黑屿川展顏一笑,眉眼舒展时,倒少了几分利亚姆平日的轻佻。
护士小姐姐脸上微红,脸颊泛起层薄红,指尖捏著扫描设备的边缘,对准他扫了扫:“扫描显示伤口都用瞬凝骨胶粘合好了,体温、血压也都在正常范围,您现在就能出院。”
“谢谢。”再次看见仪器,黑屿川还是觉得好酷。
“对了,麻烦您儘快办下出院手续哦。”护士递过一个密封袋,里面是套摺叠整齐的备用衣物,“这次灾难伤亡太多,病床实在周转不开了。您原来的衣服破得没法穿了,医院备了套新的,您先凑合用。”
“之前您昏迷的时候伊森先生来过,他也嘱託你快些回家。”
她抬眼时,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半秒,像是被那抹笑晃了神,又很快移开:“没別的事,我先去看下个病房了。”
“好,辛苦你了。”黑屿川接过密封袋,指尖触到袋子里挺括的布料。
看来自己这老爹还是很关心自己的,黑屿川的心中流淌出一股暖意。
护士推著治疗车转身,发梢的银夹在门框边闪了下,轻轻带上门,走廊里传来她渐远的脚步声。
刚刚护士叫自己安德森时,稍微迟疑了一下,下次得注意了。
利亚姆·安德森,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一定要记牢了,黑屿川提醒自己。
换好衣服走出病房,夕阳正往楼后沉,把走廊的玻璃窗染成暖橘色。他脚步不自觉加快,心里还惦记著克里那里的天使药剂。
“就算手术失败,那也比这样眼睁睁地看著他在我面前消失要好!”
走廊拐角突然传来爭执声,清冽中带著执拗,黑屿川脚步猛地顿住——是白月魁。
这声音褪去了发布会投影里的电子冷感,带著真实的温度,却也裹著一层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个点,白月魁和白月天正在爭论要不要为霍恩非法进行脑移植手术。
没想到让自己撞上了,黑屿川顿住了脚步,犹豫著要不要过去。
“霍恩老师既是妈妈的老师,也是我们的老师。妈妈死后,那个人忙於事业,对离家的我们不闻不问……是霍恩老师接纳了我们。。。。。。“
白月魁的声音低了些。
黑屿川贴著墙,嘆了口气。
白靖宇也有自己的苦衷,为了久川的发展,他忍痛拒绝交出了97名脑科学家。年幼的兄妹家特丽莎的死亡归结於白靖宇,妻子的离世与儿女的离开对白靖宇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心里打击,在对ash下达了最后指令,他在那晚就饮弹自尽了。
现在的白靖宇是超人工智慧ash製作的生化人,拥有著白靖宇的所有记忆,甚至情感,但他终究不是白靖宇。
白月魁不知道的是,霍恩就是受到了白靖宇的託付,一直照顾著兄妹二人。
在白靖宇眼中,自己一直不是个好父亲,也许霍恩才是白靖宇眼中称职的父亲。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白靖宇的理想很伟大,但命运却和他开了个玩笑,在他人生达到最高点时,失去了一切。
试想如果白靖宇没有与特丽莎相爱,或者在做好成为父亲的准备前没有生下白月天与白月魁,那他现在一定还能为自己的理想继续奋斗。
当然,这些都是事后诸葛亮的想法。他不过是站在上帝视角,看著別人的人生復盘罢了。
他靠在拐角的墙壁上,听著白月魁诉说著与霍恩的过往。
但正如李世民说的那样,白靖宇的悲剧像面镜子,照出了软肋的重量,也许在永生的目標达成前,任何牵绊都是危险的。
对於死过一次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谨慎,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自己这全新的人生。
面对白月魁的说辞,白月天无言以对,走廊里静得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