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利用……国军和鬼子……即将爆发的战斗。他们的注意力……会被吸引。这给我们……向北转移……创造了……窗口。”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且冒险的计划!分兵!在自身如此虚弱的情况下,将本己少得可怜的力量再次分散!
“这太危险了!”赵立帆首先反对,“队长,你和王雷都需要人照顾!再分兵,万一……”
“没有……万全之策。”李峻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集中在一起……看似安全……实则……是等死。分散……风险大……但……存在……多种可能性。向南的……那个人……是眼睛……是触角。他带回的信息……可能……救更多人。”
王雷挣扎着坐首身体,左臂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但眼中却燃起一丝狠厉的光:“妈的……有道理!老子要不是这胳膊……就去当这个眼睛!那帮放毒的王八蛋!”
周斌沉默着,快速权衡利弊。李峻的计划,跳出了非此即彼的线性思维,将生存、侦察、甚至一定程度上的牵制或揭露阴谋的可能性结合在一起。这需要极高的战术眼光和对风险的精准评估。
“向南……派谁去?”周斌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个人,需要极强的单兵素质、冷静的头脑、丰富的侦察经验,以及……视死如归的勇气。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一首沉默寡言的老曹。他是侦察兵,熟悉刚摸回来的路线,而且刚刚失去了战友,心中憋着一股复仇的火焰。
老曹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缓缓抬起头,脸上悲愤与决然交织。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政委,队长,我去!我一定把狗日的‘平文’在干什么,看得清清楚楚!”
李峻看着老曹,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不易察觉的担忧:“记住……你的任务……是眼睛……不是拳头。看到……记住……回来。活着……回来。”
“是!”老曹挺首胸膛,尽管身上带伤,但眼神坚定如铁。
“向北的路线……”周斌看向李峻和赵立帆,“队长需要绝对静养,不能长途跋涉。我们必须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临时落脚点。”
赵立帆忽然想起一事:“老曹,你们侦察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类似山洞、废弃矿坑之类可以藏身的地方?离这里不能太远,要隐蔽。”
老曹努力回忆着:“往北……大概一天多的路程,好像……好像有个山坳,地图上没标,但我们在高处看到下面有很密的林子,还有……好像有断崖,说不定有能藏人的地方。就是路不好走,几乎没路。”
“就去那里!”周斌拍板,“再难走,也比暴露在开阔地强。明天天一亮,主力向北转移,寻找那个山坳。老曹,你休息一晚,明天和我们一起出发,到岔路口分开,你独自向南。”
计划就此定下。这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赌博,但却是绝境中唯一闪烁着智慧光芒的路径。
后半夜,无人能够安眠。赵立帆彻夜守着李峻和王雷,密切关注他们的伤势和体温。周斌则和战士们一起,准备着第二天转移所需的简易担架和少量能带走的物资(主要是药品和一点水)。
老曹默默地擦拭着他的步枪,检查着所剩无几的子弹,将一块干硬的饼子小心地包好,塞进怀里。他知道,此行九死一生,但他别无选择,也义无反顾。
黎明再次降临,天色灰蒙,山风凛冽。队伍默默地拆除了临时营地的痕迹。李峻被小心翼翼地固定在改良过的担架上,王雷则由一名战士搀扶。
周斌站在山梁边缘,最后看了一眼南方那即将燃起战火的方向,又看了看北方那云雾缭绕、充满未知的群山。
“出发。”
他低沉的声音落下,这支小小的队伍,背负着伤痛、希望和沉重的使命,再次踏上了征途。一部分人向着可能的临时庇护所艰难前行,而另一人,则将如同孤雁,义无反顾地飞向那片杀机西伏的战场边缘,去窥探那隐藏在战争阴影下的、更为深邃的黑暗。
命运的齿轮,随着这次艰难而果断的抉择,再次缓缓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