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猫,带你的人从左面牵制!运输队的兄弟,跟我从右边压上去!王雷,火力掩护!”周斌迅速下达指令。
短暂的喘息后,一波反击开始了。山猫带人用精准的步枪射击吸引正面日军火力,张铁柱则带着他那些打着赤脚、拿着五花八门武器的弟兄们,发出愤怒的吼声,沿着右侧冲沟猛扑上去。周斌紧随其后,手中的盒子炮连续射击。
王雷则利用这短暂的时机,像幽灵一样在巨石间移动,用他那精准的点射,一个一个地清除掉暴露的日军士兵。
日军小队没料到这支刚刚还被压着打的“溃兵”竟然敢发起反冲锋,加上刚才的“粉末袭击”造成的混乱,阵脚顿时有些松动。
“撤退!撤退!(退却!)”带队军曹见势不妙,眼看侧翼要被包抄,终于发出了后撤的命令。
剩余的日军士兵如蒙大赦,交替掩护着,迅速向来路退去,很快消失在干沟上游的拐角处。
战斗突然开始,又骤然结束。
沟底恢复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和…一丝淡淡的磺胺药味。
“快!打扫战场!收集弹药!把伤员抬到安全地方!”周斌顾不上疲惫,立刻下令。谁也不知道日军会不会很快叫来援兵。
战士们迅速行动开来。王雷和山猫则警惕地监视着日军退走的方向。
赵立帆则第一时间冲向了那辆翻倒的、散落出药品的大车。他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快速地在散落的木箱和纸包中翻找着。
磺胺!真的是磺胺!还有绷带、酒精、甚至还有少量吗啡和手术器械!这简首是一个移动的宝库!
“政委!队长有救了!”赵立帆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举起一盒印着英文的磺胺片剂和几支磺胺注射液,“有这些药,就能控制感染!”
周斌闻言,一首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快步走过来,拿起一盒药看了看,虽然看不懂英文,但那个熟悉的红十字和药品的形态让他确信无疑。
“好!太好了!”他重重拍了拍赵立帆的肩膀,“快!给李队长用药!还有,重伤员优先!”
赵立帆立刻拿着药箱跑到李峻身边。他小心翼翼地用溪水清洗了李峻肩部的伤口,然后将磺胺粉仔细洒在创面上,又毫不犹豫地给他注射了一针磺胺注射液。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虽然李峻依旧昏迷,但有了特效药,生存的希望大大增加了。
另一边,张铁柱也在清点着自己队伍的损失,脸色悲戚。这一路被追击,加上刚才的战斗,他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弟兄和大半的物资。
周斌走过去,递给他一个从日军尸体上找到的水壶:“张队长,你们这是…”
张铁柱接过水壶,猛灌了一口,抹抹嘴,叹气道:“俺们是江北支队后勤运输队的,奉命从敌占区搞来这批紧俏货,走这条秘密路线往山里送…妈的,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岔子,在野猪岭上头被鬼子的巡逻队盯上了…一路被咬着屁股打到这里…要不是碰上你们…”他摇摇头,后面的话没再说,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江北支队?”周斌心中一动,这正是他们最初想要寻找的部队番号之一,“你们目的地是哪里?”
“黑瞎子沟临时后方医院。”张铁柱道,“还有好几天的山路呢…可现在…”他看着剩下的弟兄和物资,又看了看身后日军退走的方向,面露难色。路线暴露,追兵虽退,但很可能引来更多敌人。
周斌看着对方,又看了看自己这支疲惫不堪、但刚刚经历了血火考验的小队,一个想法逐渐成型。
“张队长,”周斌沉声道,“你看这样行不行。鬼子的追兵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原定的路线不能再走了。我们也要向北走,目的地虽然不明确,但大方向一致。不如我们一起行动,合兵一处,力量更大,互相也有个照应。我们负责侦察和断后,你们熟悉路径和物资。我们一起,把这批救命的药品,送到该送的地方去!”
张铁柱看着周斌真诚而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斌手下那些虽然破烂但战斗力惊人的士兵尤其是那个会玩“药粉炸弹”的狠人,仅仅犹豫了几秒钟,便重重地点了头!
“中!兄弟,俺信你们!就这么办!咱们一起,把这批药送回家!”
两只同样伤痕累累、同样肩负着使命的队伍,在这条无名的干沟里,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和一批珍贵的药品,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短暂的休整后,合并后的队伍掩埋了牺牲的战友,带上伤员和宝贵的药品,再次踏上了北上的征途。只是这一次,他们的队伍壮大了,目标也更加清晰——黑瞎子沟,临时后方医院。
希望,如同赵立帆手中那盒磺胺药片,虽然微小,却无比真实地照亮了前路。而李峻,在昏迷中,似乎微微蹙紧的眉头,也舒展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