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几人立刻悄无声息地围拢过来,枪口齐刷刷指向藤蔓。
带队的“平文”军曹打了个谨慎的手势。一名士兵上前,极其小心地用刺刀尖挑开藤蔓。
就在藤蔓被掀开一条缝隙,那名日军士兵下意识探头向内张望的刹那——
王雷眼中凶光毕露,猛地扯动了嘴里的引信!
“轰!轰!”
两声并不剧烈但足够震撼的爆炸几乎同时在岩缝入口上方和侧面炸响!碎石和泥土轰然塌落!虽然没有完全封死入口,但成功地将最前面那名日军士兵砸得头破血流,惨叫着向后跌倒,更重要的是制造了巨大的混乱、声响和视觉遮挡!
“敵襲!”军曹惊怒交加的吼声响起,下意识地后退并举枪向着烟尘弥漫的入口盲目扫射!
就是现在!
在枪声、爆炸声和敌人短暂混乱的掩护下,王雷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吼出了那句他们之间最熟悉的口号,既是给自己壮胆,也是希望渺茫地试图唤醒队长最后的意识:
“尖兵——!”
同时,他猛地拉动了手中的细线!
放置在正前方的铝热剂罐轰然起爆!
刹那间,仿佛太阳在狭窄的岩缝中诞生!无法形容的刺眼白光吞噬了一切!温度急剧飙升到恐怖的程度!那不是爆炸的冲击波,而是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性的燃烧!
“あっ!目が!!”(啊!我的眼睛!!)
“熱い!!”(好烫!!)
凄厉到非人的惨叫声从入口处传来!那白光不仅瞬间灼伤了最先靠近的几名日军的眼睛,铝热剂喷溅出的近3000摄氏度的高温金属射流更是如同死神的镰刀,扫过入口区域!植被瞬间碳化,岩石表面发出可怕的“滋滋”声,甚至局部熔化滴落!
可怕的惨叫声持续了短短几秒便戛然而止,只剩下某种东西在剧烈燃烧的噼啪声和一股皮肉烧焦的恐怖恶臭弥漫开来,甚至压过了雨后的泥土气息。
岩缝内,王雷在拉动引线的瞬间就死死闭上了眼睛,并将整个身体蜷缩,尽可能地将李峻压在自己身下,用背部抵挡那恐怖的光热冲击。即便如此,他依旧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浪擦过背部,火辣辣地疼,爆炸的巨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白光迅速减弱。王雷猛地抬头,睁开通红的眼睛。
入口处一片狼藉。藤蔓化为灰烬。两具几乎被碳化的、形状恐怖的尸体倒在洞口,还在冒着青烟。另外两名日军倒在稍远的地方,一个捂着脸疯狂打滚哀嚎,另一个胸口一片焦黑,生死不知。他们的武器散落一地。
铝热剂的余烬仍在岩石上燃烧,发出炽热的光芒,将周围的雾气都映照得一片诡异的昏红。
王雷剧烈地咳嗽着,肺部吸入了灼热的空气和烟尘,疼痛难忍。他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势,第一时间查看李峻。
李峻依旧昏迷,但似乎因为刚才巨大的声响和震动,眉头皱得更紧,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
王雷不敢耽搁。“平文”部队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小队,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引来更多敌人。他必须立刻带着队长离开。
他迅速收集了战利品:从那两具稍完好的尸体上搜到了两个百式冲锋枪的弹夹、几枚手雷和一个水壶。他扔掉几乎打空的机枪,换上一支完好的百式冲锋枪,将李峻再次背起,用绳索捆好。
最后看了一眼那地狱般的入口和日军的惨状,王雷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仇恨和一丝劫后余生的悸动。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背着李峻,踉跄着钻出岩缝,避开还在燃烧的区域,头也不回地向东南方——野狼峪的方向,艰难地挪动脚步。
他必须回去。只有回到队伍里,队长才有一线生机。
而在他身后,鹰嘴涧方向,更多的日军哨音和嘈杂声终于响起,打破了黎前的寂静,并迅速向着爆炸点汇聚。
几乎在同一时刻——
“咚!咚!咚!咚!”
野狼峪方向,日军蓄谋己久的炮击,终于开始了!沉闷而致命的巨响滚滚传来,预示着最终的总攻己然拉开序幕!
王雷的心猛地一紧,咬紧牙关,背着生命中最重要的战友和职责,踏着泥泞和晨雾,一步一步,向着那片正被钢铁与烈火洗礼的家园,艰难前行。
他的背影,在弥漫的硝烟与未散的雾气中,显得格外沉重,也格外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