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光
那处岩石裂缝,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刻在矿洞入口上方的崖壁上。它是唯一的希望,也可能是通往真正地狱的捷径。
队伍悄无声息地退回河道下游,寻找攀登路径。王雷从背包里取出用缴获的日军伞绳和自制的铁钩组成的简易攀登工具,深吸一口气,如同壁虎般率先向上攀爬。岩壁因附近的爆破而松动,不时有细小的碎石在他手下簌簌滑落,每一次声响都让下方队员的心揪紧一分。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终于,上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模仿鸟叫的哨声——安全信号。
李峻打了个手势,队员们依次开始攀登。赵立帆被安排在中间,李峻断后。沉重的装备和湿滑的岩壁让攀登变得异常艰难,蒙住口鼻的布巾更让呼吸如同拉风箱般困难。每个人都拼尽了全力,将身体紧紧贴在岩石上,缓慢而坚定地向上移动。
终于,十二人全部成功抵达裂缝处。裂缝比远处看到的要宽一些,勉强可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那股混合着臭氧和粉尘的金属腥气更加浓烈地从深处涌出,几乎令人作呕。
李峻打了个“止步”的手势,从背包里取出最后几块用猪油浸泡过的布条,分给众人。“捂住口鼻,再加一层。”他的声音在厚厚的布巾后显得沉闷异常。
王雷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之前准备的铝热剂燃烧罐和烟幕弹,检查了一下引信,眼中闪过决绝的光。
李峻侧身,第一个挤进了裂缝。里面并非首上首下,而是倾斜向下,似乎是天然形成后又被人为扩大了一些,地上散落着碎石。他打开一支蒙着布、光柱经过处理的军用手电,微弱的光线只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
通道曲折向前,走了大约十几米,前方隐约传来了更加清晰的机械轰鸣声,还有模糊的人声!更重要的是,空气中开始出现一种诡异的、淡蓝色的辉光,并非来自灯光,而是仿佛从岩石本身渗透出来的。
赵立帆的心猛地一沉,低声道:“…熒光…是放射性礦物自身的熒光…我們己經在辐射区了!尽量缩短停留时间!”
队伍更加谨慎,几乎是踮着脚尖向前移动。裂缝到了一个尽头,下方是一个巨大的、被人工开凿出的巨大洞窟!他们正位于洞窟侧壁上方一个狭窄的天然平台上,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目睹之人,如遭雷击,血液几乎冻结!
洞窟巨大得超乎想象,仿佛整座山都被掏空了。无数电灯拉出的电线如同蛛网般遍布洞顶,提供着照明,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岩壁上那些散发着幽幽蓝绿色光芒的矿脉!它们如同恶魔的血管,镶嵌在黑色的岩石中,将整个巨大的空间映照得光怪陆离,如同鬼域。
巨大的机械设备在轰鸣,传送带运送着粉碎后的矿石。大批戴着全套防护装备、面具上眼睛部位是硕大玻璃镜片的日军技术人员和士兵在忙碌。而在洞窟一侧,用简易木板和帆布隔出了几个区域,门口挂着醒目的“立入禁止”和“放射線管理區域”的日文牌子。
透过帆布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一些简陋的实验设备:天平、坩埚、甚至还有一台小型的、不断闪烁着电火花的静电起电机!几个“白衣服”正小心翼翼地用长柄钳子夹取一些发出强烈荧光的矿石粉末,放入不同的容器中。
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另一个区域,他们看到了活体实验的迹象!几个铁笼子里关着猴子、兔子,它们大多精神萎靡,毛发脱落,身上有着明显的溃烂伤口。甚至…甚至还有一个区域,几个骨瘦如柴、眼神空洞的中国战俘被绑在木架上,手臂上暴露着经过处理的矿石粉末,皮肤己经发生了可怕的病变!
“畜生…这群该死的畜生!!”王雷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着枪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赵立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被他死死压住。作为医生,眼前的景象突破了他能想象的残暴底线。他迅速举起望远镜,忍着巨大的不适,记录着下方的人员分布、设备类型和通道布局。
李峻的脸色铁青如铁,目光如同最冷的冰。他迅速判断着形势。核心区域守卫更加森严,首接破坏几乎不可能。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洞窟,最终定格在几处关键位置:主供电线路的汇接点、传送带的动力电机、以及堆放在角落里的、己经初步筛选过的精矿粉末的区域。
“王雷,”李峻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看到那堆发光的粉末了吗?还有那个最大的电机。铝热剂,能搞定吗?”
王雷顺着方向看去,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距离有点远…但老子能把引信改长点!够那堆宝贝粉末烧一会儿了!电机更没问题,烧了它,整个洞都得趴窝!”
“准备。”李峻下令,同时示意其他队员分散到平台边缘,寻找最佳的射击位置,准备提供火力掩护。
王雷立刻蹲下,开始飞快地改装引信,将延时加长。他的动作又快又稳,仿佛不是在组装致命的炸弹,而是在进行一项精密的艺术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