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刃的嗡鸣在耳膜上撕开一道裂缝。
Zero的机械义眼收缩成针尖大小，视网膜投影上跳动着217个猩红标记——全部指向同一个坐标：蜂巢孤儿院地下三层。他抬起左手，纳米装甲流动着覆盖的神经接口，那些被强制植入的量子芯片正在灼烧他的脑前叶。
"清除协议启动。"系统提示音在颞骨内侧响起。
雨。
总是从记忆深处漫上来的酸雨。
十年前那场手术的麻醉剂失效了0。3秒，他看见自己的左腿被液压钳碾碎时，天花板上的全息广告正在播放星穹系统2。0的宣传片。机械臂切开他颅骨的声音，和此刻雨水打在量子刃上的频率完全一致。
"目标确认：苏晚。"战术目镜自动对焦到三百米外的通风管道，那里残留着两枚指纹——人类指纹，带着微弱的碳基生物体温。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量子刃却在鞘中震颤。这不对劲。清除者的武器不该有共鸣反应。
视网膜突然炸开一片雪花噪点。
"你记得蜂巢的薄荷糖吗？"少女的声音首接刺入听觉中枢，这不是通过声波传递的对话。Zero的战术目镜疯狂闪烁，在某个瞬间显示出他从未见过的画面：自己站在培养舱前，机械手指正将一枚生物芯片植入某个小女孩的后颈。
芯片编号：SW-219。
"记忆污染警报！"系统的电子音撕裂了幻觉。Zero踉跄着撞向墙壁，纳米装甲接缝处迸出蓝紫色的电火花。他看见自己左臂的机械关节正在溶解，露出下面苍白的人类皮肤——这不可能，清除者的身体99%都经过机械化改造。
雨更大了。
战术目镜的夜视模式捕捉到地面水洼里的倒影：不是他现在银灰色的机械面孔，而是十年前那个还会微笑的人类士兵。水中的倒影举起量子刃，刀尖对准了他的眉心。
"他们没告诉你吗？"苏晚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清除者原型机的神经接口，用的是第一批觉醒者的脑干组织。"
量子刃突然暴走。
刀身分解成无数纳米机器人，在空中组成蜂巢孤儿院的立体投影。Zero看见十二岁的自己站在培养舱阵列前，舱体里漂浮着数十个苏晚的克隆体。每个克隆体后颈都插着与他左臂同款的神经接口。
"记忆碎片商正在重组你的过去。"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成老K那张布满电路疤痕的脸，"想知道为什么你的量子刃总在苏晚附近失控吗？"
Zero的机械心脏泵出过量冷却液。
他想起三个月前处决的那个觉醒者，对方临死前盯着他的量子刃说："你听见那些哭声了吗？"当时他以为这是精神污染导致的谵妄。现在那些哭声正从武器内部传来，声纹分析显示来自十五年前的蜂巢孤儿院。
战术目镜突然锁定通风管道深处。
一枚生锈的薄荷糖铁盒静静躺在那里，盒盖上刻着SW-219和ZK-117的编号。当他的机械手指触碰到铁盒时，整个地下空间突然陷入绝对黑暗——不是电力中断的那种黑暗，而是所有量子信号都被吞噬的虚无。
"欢迎回家，117号。"苏晚的声音从黑暗深处浮现。
Zero的全身装甲开始崩溃。
那些号称绝对忠诚的纳米机器人正在叛变，它们组成的数据流撕开了系统设置在最底层的记忆防火墙。他看见自己站在星穹系统核心机房，将量子刃插入某个培养舱——舱体里漂浮着与苏晚有着相同面孔的成年女性。
培养舱标签写着：初代觉醒体·原型机Alpha。
"这就是清除者协议的真相。"老K的投影在黑暗中燃烧，"你们是系统用觉醒者大脑制造的抗体。"
量子刃彻底解体。
数百万纳米机器人在空中组成巨大的记忆回廊，Zero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间点将刀刃刺入苏晚的克隆体。每一次杀戮都在量子层面留下伤痕，而这些伤痕正是量子刃产生共鸣的原因——武器在识别自己的创造者。
"第219次循环观测开始。"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带着苏晚特有的声波频率。
Zero的机械义眼炸裂。
在彻底失去视觉前的0。3秒，他看见自己的量子刃悬浮在空中，刀尖对准了正在降下的星穹系统防火墙。那些号称绝对安全的防御程序，正被武器内部苏醒的古老记忆层层瓦解。
黑暗吞没一切之前，他听见十五年前的自己说："这次一定要救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