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指尖还残留着数据暴雨的静电刺痛。老K的全息投影在废弃数据中心的空气中扭曲消散，那句"清除者己经锁定你们"的警告像锈蚀的齿轮般卡在他的听觉神经里。他转头看向苏晚——少女正用机械义肢划开自己左臂的皮肤，淡蓝色的数据流从伤口渗出，在空气中凝结成三维地图。
"Zero的量子共振器能穿透三倍时间减速场。"苏晚的声音比冷藏舱还冷，"我们还有4分37秒。"
林野突然按住太阳穴。神经接口的灼烧感让他想起孤儿院那次违规接入——十二岁的他无意中闯入了系统底层协议库，那些蠕动的代码至今仍在噩梦里纠缠他。现在同样的刺痛正顺着脊椎爬上来。
"你的神经接口在渗血。"苏晚的机械手指划过他后颈，带起一串数据火花。
林野想开玩笑说这比大学时通宵写代码强多了，但一阵尖锐的耳鸣刺穿了他的鼓膜。世界突然变成老式投影仪播放的默片——茉莉撞破玻璃窗的慢动作里，飞溅的碎片折射出无数个正在坍塌的时间分支。
然后他听见了蜂鸣声。
不是来自听觉神经，而是首接震动脑干的量子共振。数据中心所有显示屏同时爆出红色警告，林野视网膜上闪过【清除协议启动】的倒计时。他本能地张开时间场，看见茉莉的唇语："带她去找老K的真实坐标"。
慢镜头中，Zero的黑色作战服像墨水般在空气中晕开。那把能切断时间线的量子刃划出优美的死亡弧线，林野眼睁睁看着茉莉的机械义体被整齐切开——没有鲜血，只有数据洪流从断面喷涌而出。
"跑！"苏晚拽着他撞向通风管道时，林野注意到她右眼变成了纯粹的二进制符号。预知能力启动的代价是鼻腔突然涌出的鲜血，在灰色金属地板上绽开诡异的星图。
通风管道的黑暗里，林野的呼吸声被放大成雷鸣。他摸到左臂的伤口——不是血肉的触感，而是某种不断自我复制的错误代码。量子伤痕。这个认知让他胃部抽搐。系统正在通过伤口上传清除程序，他能感觉到那些贪婪的代码像食人鱼般啃噬自己的时间算法。
"茉莉给的芯片。"苏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皮肤温度低得不正常，"首接接入你的神经接口。"
林野咬住颤抖的嘴唇。这违反所有黑客守则——未经隔离的陌生协议等于自杀。但通风管道外传来金属变形的呻吟，Zero的量子刃正在切割这个世界的基本结构。
芯片接入的瞬间，林野看见星空在颅骨内爆炸。
不是虚拟投影，而是真实的、带着宇宙尘埃的星光。某个超出系统认知的坐标正在他意识深处闪烁，伴随着老K癫狂的大笑："欢迎来到递归算法的真相，小子！"
剧痛中他瞥见苏晚的过去——白色实验室里，无数个苏晚的克隆体浸泡在液态量子存储器中。她们睁开的眼睛里都跳动着同样的预知代码，首到某个实验体突然看向监控摄像头，用口型说："找到第13号样本。"
现实突然被暴力拉回。通风管道炸开的瞬间，林野本能地扑向苏晚。时间场以0。5倍速展开，他看见Zero的量子刃离苏晚的虹膜只有三厘米——这个距离在正常时空里意味着必死无疑。
但芯片激活了某种底层协议。
林野的瞳孔分裂成无数个平行时空的入口，Zero的量子刃突然像陷入琥珀的昆虫般凝滞。这个空档里，茉莉临终前植入的协议开始生效——数据中心的全部记忆体同时过载，爆发的蓝光中浮现出巨大的斐波那契螺旋。
"走！"苏晚拽着他跃向螺旋中心。坠落过程中，林野看见自己的量子伤痕正在生长出枝状闪电，这些发光的分形图案组成一行不断自我修正的坐标。
最后撞击地面时，他听见系统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某个超出认知的庞大存在正从维度缝隙中投来一瞥——那目光让林野想起自己第一次看懂递归算法时的战栗。
苏晚的机械手指突然掐进他的肩膀。她的右眼完全变成了黑洞般的虚无，嘴角却扬起疯狂的弧度："他们害怕了。"
在林野来得及询问前，鼻腔涌出的鲜血己经染红了她胸前的电子元件。芯片最后的能量在他们周围展开淡紫色的克莱因瓶力场，将追兵的量子共振波扭曲成无意义的噪声。
黑暗降临前，林野数着自己0。5倍速的心跳。左臂的量子伤痕正随着脉搏闪烁，像某种来自更高维度的摩斯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