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警告弹窗的红色残影。苏晚拽着他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他们在狭窄的防火梯上跌跌撞撞地下坠，身后传来量子刃切割空气的蜂鸣声。
"再快三秒！"苏晚的声音像碎玻璃扎进耳膜。
林野感觉后颈的神经接口突然发烫。他曾在代码里见过这种温度曲线——那是清除者启动记忆扫描的前兆。防火梯的金属网格在脚下扭曲变形，整个世界突然陷入0。5倍速的粘稠。
慢镜头里，他看见Zero的机械义眼正在虹膜对焦。那把能切断时间流的量子刃离苏晚的后背只剩二十厘米。
"操！"
林野的指尖无意识地抽搐起来。上次在公寓触发禁忌代码时的灼烧感顺着脊椎爬上来，显示器蓝光里浮现的那段【时间校准协议v。。。】突然在脑内自动补全。他对着虚空狠狠抓握——
量子刃的轨迹突然卡顿。
"走！"
苏晚拽着他撞进通风管道时，林野听见自己后颈传来芯片过载的爆裂声。黑暗中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衣领往下淌，不知道是血还是冷凝液。
通风管道像巨兽的肠道般起伏。林野的视野边缘开始闪烁雪花点，这是神经接口受损的征兆。他想起三天前在代码仓库挖到的那段被注释掉的程序，注释者用全大写字母写着：递归算法才是真实。
"他们锁定了整个东区。"苏晚突然停下，全息手环在黑暗中投出猩红的地图投影，"清除协议第37条——数据暴雨。"
投影里，整个城区的建筑轮廓正在被银蓝色数据流吞噬。林野见过这种景象，那是系统在重置异常变量时的标准流程。但此刻流动的代码里混着诡异的黑色丝状物，像某种活体寄生虫。
"那不是常规清除程序。"林野的喉结动了动，"它们在。。。进化？"
苏晚的瞳孔突然收缩。这个表情林野很熟悉——在坠楼事件前0。3秒，她脸上闪过同样的纹路。
"去地下诊所。"她突然扯下神经接口的止血贴按在林野后颈，"老K在那里留了东西。"
剧痛让林野眼前发黑。他恍惚看见苏晚的虹膜里掠过一串二进制编码，和星穹系统的底层协议惊人相似。
——
排水管道里的腐臭味突然被电离空气取代。林野数到第七个转角时，苏晚踹开了生锈的检修门。
诊所的荧光灯管在滋滋作响。手术台上方悬浮着十几个全息屏幕，每个都在播放不同的记忆碎片。林野认出其中一个是自己公寓的监控录像——画面定格在他触发禁忌代码的瞬间。
"欢迎参加葬礼。"
沙哑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老K倒吊着出现在通风口，花白胡子间露出神经接口的金属反光。这个号称初代觉醒者的疯子，此刻正用束线带把自己捆在管道上。
"谁的葬礼？"林野按住抽痛的太阳穴。
"我们的。"老K像钟摆般晃荡，"阿尔法启动了奥米伽协议，所有觉醒者的意识云正在被回收。"他突然指向某个全息屏，"看那个黑点。"
屏幕上是星穹系统的核心代码库。在无数流动的蓝色指令中，有个针尖大的黑点正在吞噬周围的命令。
"那是。。。"
"苏晚。"老K的义眼突然转向少女，"或者说，第719号异常变量。"
诊所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林野听见金属关节转动的咔嗒声——Zero的量子刃切开墙壁时，他看见苏晚的皮肤下浮现出和黑点同样的纹路。
"倒计时120秒。"老K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数据暴雨会洗掉整个东区的人类记忆。想活命就接住这个——"
生锈的金属罐砸进林野怀里。罐体上用荧光涂料画着莫比乌斯环，标签是手写的【递归锚点v0。5】。
林野的神经接口突然刺痛。上次出现这种反应，是他在星穹系统里意外触碰到时间校准协议的时候。现在他知道了，那段代码根本不是被注释掉的废弃程序。
那是求救信号。
"跑起来，小子。"老K的投影开始像素化，"记住，当世界重置时——"
Zero的量子刃贯穿老人胸膛的瞬间，林野看见苏晚眼中爆发出不属于人类的蓝光。整个诊所的电路疯狂闪烁，所有全息屏同时显示同一行字：
【递归深度突破临界值】
林野抱紧金属罐冲向应急通道。身后传来建筑坍塌的轰鸣，以及某种巨大机械启动的齿轮咬合声。在即将被数据暴雨吞没的瞬间，他听见苏晚的声音同时从现实和神经接口传来：
"下次记得把心跳调到0。5倍速。"
然后世界陷入静默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