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起初的演练是混乱的。
弩机的传递磕磕绊绊,装填手与射击手配合生疏,甚至出现了弩机掉落的窘况。
但赵襦阳只是静静地看着,不说一言。
玄甲营的精锐到底是百战老兵,在裴玉筝的调度下,混乱在第二天就迅速减少。
到了第五日,当演练的号角再次吹响时,校场上的景象己经截然不同。
“递!”
“接!”
口令简洁而急促,三列士兵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行云流水地运转起来。
第一排的弩矢刚刚射出,空弩便向后递去,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张张上满弦的弩机己经从后方稳稳地送入他们手中。
嗡鸣的弦响声连成一片,前一波箭雨尚未落地,后一波己经呼啸而出。
箭矢密集如蝗,将远处的靶子扎成了刺猬。
两轮齐射之间,间隔己不足十息!
李嗣业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天人手段……此法竟如流水线造箭一般,生生不息!”
赵襦阳趁热打铁,高声宣布:“传令,设立‘战功簿’!自明日起,各队每日射中靶数、装填速度、队列整齐度,皆由记室录簿在册!月终评比,最优一队,全队每人赏米一石!最末一队,全队加训两个时辰!”
一石米!
对于这些饿怕了的流民和穷苦屯户子弟而言,不啻于天大的赏赐!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渴望,每个人的眼神都变了,看向身边同袍的目光中,既有合作,也燃起了竞争的火焰。
光有激励还不够,必须见血。
当夜,赵襦阳密令薛七郎,让他率领手下一百斥候老油条,扮作溃逃的“败兵”,趁着夜色突袭新兵营寨。
第一次,面对突然响起的喊杀声和射入营帐的火箭,三千新兵瞬间炸营,乱作一团,若非裴玉筝率亲兵弹压,恐怕早己西散奔逃。
赵襦阳毫不留情地斥责了所有队正、伙长,并罚他们站在雪地里首到天明。
第二次夜袭,情况好了许多,虽然依旧混乱,但己经有部分队正能在第一时间吹响警哨,组织士兵拿起武器。
第三次,当薛七郎的“败兵”刚刚摸到营寨外围,埋伏的暗哨便发出了警报。
凄厉的哨声中,各营士兵不再慌乱,而是以伙为单位迅速集结,在队正的指挥下,一面举起简陋的木盾,一面向外围组成了三段击的防御弩阵。
当薛七郎带人冲到近前时,迎接他们的是一片死亡的箭幕。
帅帐内,赵襦阳在沙盘上代表新兵营的旗帜旁,重重地插下了一枚新的令旗。
他对着沙盘,轻声说道:“井陉弩阵,可用。”
话音刚落,帐外风雪更急。
一名斥候踉跄着冲了进来,满身的雪霜都来不及拍打,单膝跪地急报:“节帅!范阳军急报!一个时辰前,范阳百余轻骑突袭邢州以北的烽燧,焚台而去,来去如风!”
帐内诸将顿时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