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栏外沉默了片刻,显然刘疤脸也没料到里面的“泥腿子”不仅不放人,还敢讨价还价,甚至把麻烦引向别处。
“放你娘的屁!”刘疤脸的怒骂声传来,“张二爷?老子不管什么张二爷李二爷!老子就知道饿!再啰嗦,现在就攻进去,把你们全宰了吃肉!”
话音未落,一支劲箭猛地从林中射出,“夺”的一声,深深钉在王康藏身的木栅栏上,箭尾剧烈颤动!这是赤裸裸的武力威慑!
村民一片惊呼,纷纷缩头。
王康的心脏也是猛地一缩,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露怯。他强迫自己冷静,继续喊道:“军爷威武!但我们村里也有几十条敢拼命的汉子,刚才军爷也见识了!墙矮坑深,军爷真要强攻,就算能赢,也得留下十几条命填在这!为了我们这点穷家当,值吗?张二爷那边可是富得流油,守备却未必有我们这般‘招呼’朋友!”
他这话半是展示肌肉,半是继续诱导。点明自己不好惹,同时再次强调张家庄才是更肥美、更容易得手的目标。
外面又陷入了沉默。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风声。刘疤脸似乎在权衡。强攻一个有了准备、甚至有了奇怪弩箭的村子,代价确实可能很大。而张家庄的富庶,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过了良久,刘疤脸的声音再次响起,却缓和了不少,带着一种狡诈:“哼,算你小子有点胆色!这样,粮食减半,五石!再给老子们凑十车柴火!把人放了,老子们转头就走,绝不再来找你们麻烦!不然……哼哼!”
讨价还价开始了!这表明对方确实不愿付出太大代价强攻,王康的策略起了作用。
但五石粮食也是天文数字,柴火更是所剩无几。
王康心念电转,立刻回应:“军爷明鉴!五石粮食实在拿不出,最多一石,还是我们全村勒紧裤腰带省出来的!柴火可以想办法凑五车!只要军爷发誓即刻退兵,永不犯我北壑村,我们立刻放人,送上粮柴!”
他必须把价码压到极限,既要让对方觉得有点甜头,不至于鱼死网破,又要给村子留下活路。
“一石?你打发叫花子呢!”刘疤脸怒道,“三石!柴火八车!这是老子最后的底线!再不答应,就等着玉石俱焚!”
“军爷!两石!柴火六车!这是我们能拿出的全部了!再多,不如现在就跟军爷拼了!”王康的声音也带上了决绝的狠厉,仿佛真的到了极限。
长时间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刘疤脸的声音带着极度的不耐烦和一丝妥协响起:“妈的!算你小子狠!就两石粮,六车柴!现在就要!老子的人要是少了一根汗毛,你们全村陪葬!”
成了!
王康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己被冷汗浸透。他立刻回道:“军爷爽快!但天黑路险,筹备也需要时间!明日正午,村割!届时还请军爷守信退兵!”
他需要时间筹备,也需要将交易放在白天,以防对方夜间拿到东西后立刻翻脸袭击。
“……好!就明日正午!要是敢耍花样,老子让你们后悔生出来!”刘疤脸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林子里传来一阵骚动,似乎人马正在后退,但并未远去,显然依旧保持着监视和压迫。
危机,暂时延缓了。
但王康的心情没有丝毫轻松。两石粮食,几乎是黑石坳那三袋粮食之外,全村最后的口粮了。六车柴火,更是雪上加霜。
交出这些,村子立刻就会陷入断粮和无燃料的绝境。
而且,谁能保证那群饿极了的溃兵拿到东西后真的会守信?
这只是喘息之机,代价巨大且充满不确定性。
困兽虽暂时被阻于柙外,但其凶残贪婪的本性丝毫未改。
下一步,该如何走?是乖乖交出保命粮换取渺茫的和平,还是……另寻他法?
王康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黑暗中张家庄的方向,一个更加冒险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萌芽。
或许,该驱虎吞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