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军爷。”李松年双手接过木牌,翻开看了看,见上面有新勇司第五局的字样。
将木牌小心拿好,李松年按照刚才那个大胡子军爷的指引,走向了后头不远处的粥棚。
“下一个。”
与此同时,魏大胡子重复起了说过无数次的话语:“叫啥,哪里人,之前是干啥的?”
“回军爷的话,小人叫做吴七,原是襄阳县的帮闲,小人在县衙八字墙外,亦是见过韩大人的。。。。。。”
正在这名叫吴七的襄阳县帮闲,絮絮叨叨的讲起自己和韩大人的“一面之缘”的时候,西直街的北段,忽然毫无征兆的传来阵阵嘈杂之声。
那声音起初并不比市井中的噪声大多少,但是很快,不知发生了何等变故,那嘈杂声瞬间变大,如同晴天霹雳般在空中炸响。
原本或是排队,或是聚集在周围,或是察觉到商机,在此售卖货物的小贩,如同被什么极为可怖的东西撵着,驱赶着般,疯狂的向着西直街南侧跑去。
“你娘的,襄京城里是有大虫跑进来了怎地?”
魏大胡子咕哝了一句,跳上长凳,伸头往北面看去。
见到密密麻麻的人群哭着喊着往这边跑了过来,那些小贩甚至连放货物的挑子都顾不上了,只是一味的发足狂奔,仿佛后头真有一只老虎在追赶,跑得慢的人,就会被一口吃掉。
目光逆着人流向上,魏大胡子终于看到了恐慌源头的所在。
不由得嘴巴和眼睛同时放大到了极致!
他看到那边不远处,有一大堆拿着刀枪的大顺士卒,正在由北往南的驱赶着这些人。
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一排大顺士卒,手中长枪向前斜刺,每一支长枪的枪头,都戳着一颗满是血污的人头!
饶是魏大胡子上过战阵,也亲手割过不少人头,但是在大白天,在襄京城中,看到这样的画面,还是让他瞳孔骤然收缩,有一种精神受到冲击的感觉。
还未等到魏大胡子消化掉这样的精神冲击,在路口南侧的西直街上,同样的炸雷声传来,同样的画面正在上演。
那些本来蜂拥着往南侧逃窜的人们,忽然发现前方也是一条绝路,又本能的想要回头。
几股想要去往不同方向的人流,猛地碰撞在了一起,在南北两端大顺士卒的推进下,他们活动的空间被压缩的越来越小。
西直街上,人流越发激烈的碰撞起来。
有的人被撞倒在地,有的人跌了一跤,结伴一起来投军的人,下意识的弯腰想要伸手去拉,但他们的身子刚弯下去,后面人又将他们也挤倒了。
人群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与惨叫。
在人流最密集的地方,被撞倒的人一层摞着一层,竟然形成一个由人身体堆积起来的小山峰。
魏大胡子看得目瞪口呆,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当看到互相拥挤,互相踩踏的人群,绝望般的往鱼市街这边挤过来的时候,魏大胡子跳下长条凳,冲着负责今天在此执勤和维持秩序的战兵第二局第四小旗旗总马大利喊道:“快,快放拒马,不要让他们过来!”
坐在长条凳另外一边的陈孝廉,瞬间失去了平衡,跌在了地上。他观察了一下局势,没有选择站起来,而是手脚并用的向着鱼市街深处,快速的爬了过去。
而马大利早在魏大胡子提醒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让梁勇、何有田等人用拒马将通往鱼市街的路口完全堵死,同时令长枪手架起了长枪,防止这些人往里面冲。
但处在绝望和巨大恐惧中的人群,本能的就想要远离南北两侧那恐怖的源头。
他们挤在拒马前,无视了那些斜指着向上,根本戳不到自己的长枪。
看到这一幕,马大利愣了一下,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让长枪手将手中的长枪平放,以阻止那些人群。
而拒马后的长枪手们,也觉得这些人好像罪不至死,也纷纷往后退了几步,主动的将手中的长枪远离了他们。
没有人防守的拒马防线,很快就冲的七零八散,有几个惊恐万分的流民,顺着拒马间的缝隙,冲了进来。
见到马大利还有些发愣,魏大胡子大喊道:“长枪平放,把街口封住,不许放他们进来!”
听到有明确的命令,长枪手们不再茫然,迅速做起了之前操练过的战术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