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银子搬到船上,而自己也睡在船上,不就两难自解了么?
“韩千总?”见到韩复不说话,赵老汉又低声说道:“这些人之前都是流民、花子,人心叵测,不可不有所防备啊。”
“赵船家说的是,那好,今晚本职就到船上去住。”韩复起身。
赵老汉连忙又道:“小人渡船狭小,只能委屈韩千总与我父子挤在一起了。”
“是吗?本职睡眠甚浅,最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处了,一个还行,再来一个就定然睡不好觉,既然如此……”
韩复扔掉手里的卷烟,拿起板车上的倭刀,状若随意的说道:“就劳烦赵老汉在板车上数星星了,我和贵公子到船上去歇息!”
“这……”赵老汉大惊失色,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这……这可如何使得?”
“这如何使不得?”韩复笑道:“不然的话,就贵公子睡在板车上,赵船家与我上船。”
听到韩千总这么说,赵老汉也明白了。
韩千总是怕上了船之后,我父女二人做起没本的生意,问他是要吃板刀面还是混沌面,杀了人带着银子跑路。
因此必须要留一个人在岸上当人质。
“嘶……”赵老汉暗自吸了口气,他本来没想那么多,但是现在越想越觉得确实存在这种可能,韩千总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麦冬是个哥儿的话,那听韩千总吩咐倒也没什么,可偏偏麦冬不是哥儿,是个闺女。
这就让赵老汉非常为难了。
他既不放心让麦冬陪着韩千总到渡船上过夜,又更加不敢把麦冬独自留在岸上。
一时之间无比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自己不问的话,不就没那么多事情了么!
现在就是自己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动什么歪心眼,韩千总也不会放心。
“这个……这个……”赵老汉嘴唇翕动,只是这来那去,不知该如何拒绝。
韩复望着赵老汉,在双方缺乏互信的前提下,他自然也不可能拿身家性命来试探人性,因此也绝对不会让步。
见到赵老汉为难,他正待挑明自己已知道了西贝货的身份,并可以作出相应的保证。
便听西贝货清丽的嗓音响起:“爹,就让我陪韩千总到渡船上吧。”
“麦……哥儿。”赵老汉惊讶回头,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这万万不可。”
“难道让我留在岸上?”
“这……这也不行……”
“那便是了。”西贝货撩了撩长袍下摆,轻声说道:“孩儿有防备的,而且也会水,万一有点什么,孩儿往汉水中一跳,必然无人追得上。”
听到闺女这么说,赵船家又犹豫了一阵子,才勉强答应下来。
见西贝货自己找到了解决方案,韩复也就放弃了当着赵船家面挑明身份的打算,免得双方都尴尬。
将石玄清和丁树皮叫过来交代了几句以后,韩复示意赵船家和西贝货稍微让开些,然后拿起了刚刚放在地上,客串板凳的木箱。
上千两银子,加上其他的首饰什么的,足有近七十斤重,分量着实不小,韩复却能在左手握着腰刀的情况下,单手托起,气力确实比前世增加的不是一点半点。
西贝货见到刚刚坐在自己屁股下面的,居然是满满一箱子的银子,瞬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屁股,竟是如此的娇嫩金贵。
“走吧,赵公子!”
西贝货脸上又是一红,低着头,沿着韩复留下的宽大脚印,跟在了后头。
……
赵船家的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后甲板较为宽阔,摆满了刚才放上来的货物,韩复估计,如果纯粹渡人的话,大概能够同时摆渡十来个人。
渡船中段的船舱内,布置的相当有生活气息,中间用帘布隔开,应该就是赵老汉和西贝货休息的地方。
韩复将装满银子的木箱子放到船舱里面,西贝货跟在他后头进了船舱,见韩复正坐在木箱子上,满脸带笑的看着自己,立刻心生警觉,双臂抱在胸口,靠在了舱壁上。
“不要紧张,本职不是什么好人。”韩复笑道。
西贝货又是一愣,本来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又咽了回去。
他都说不是好人了,自己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