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沉默地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哑声说了句谢谢。
这一刻,他不再奢望与他相认了。
舟舟在爱里长大,所以他也该活在阳光下。
——而不是被他这样奇怪的男人缠上,一步一步拖到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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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放弃了认他,是出于自卑。
可他无法放弃让自己不去想他,却是出于本能,和爱。
是的,爱。
如果他们没有重逢,沈清会用麻木来劝说自己认命。
可他偏偏与姜舟重逢了,想要了解他的想法便再也抑制不住。
他忍不住出现在姜舟的身边,用二手市场淘到的相机痴痴地记录着他的一切,洗出来一看就是一整天。
这个行为下作又变态,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干出来的事情。可沈清早就不正常了,他只是个被困在过去里的疯子。
他想,他或许会永远这样下去。
跟在姜舟的身后,贪婪又卑微的看下去。
直到有一天,姜舟家门前爆发出激烈的争执声。
百泉公司的一位干事来到了这里,用不知从哪里审批下来的开发授权书,强制小区内的所有住户通通搬走。
如果不搬,就要承担法律责任。
安老师的声音传来,时隔多年再次听见,依然温和如初:“没有这样的道理,房子是我们攒钱买下来的,房产证之类的证件一应俱全,哪能说搬就搬呢?”
干事不依不饶,直接派了打手上门赶人。
据说,他们看中了这片土地的商业价值,想要推翻重建,建一栋投资巨大的精装公寓。
百泉公司来势汹汹,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将这栋居民楼里的住户撵了一大半。
他叫嚣着:“又不是不给你们补偿,只要你们开口同意,就可以拿到整整30万呢,不要不知好歹!”
安老师声音坚定:“给多少钱都不搬,你们的行为属于强制拆迁,严重违法,我们老百姓没有道理迁就你们!”
他们一言一语争吵了起来。
小区居民也有硬脾气的,大家抵抗了几个月,但架不住一波接着一波的施压,很快拿了钱草草了事了。
只有安老师一家坚守着底线,不同意百泉公司强制将人赶走的黑色做派。
姜舟的父母都是教师,为法律与教育奉献了一辈子,这让他们无法咽下这口不平的气。
干事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做无用功,他被气到了,一次摔门离开后再也没有上来。
就在姜舟一家以为他终于放弃了的时候,姜父在下班的路上突然出了车祸,一下子伤成了植物人。
调查过后发现,驾驶人竟然是他的同系血亲,茶树村的一名村民。
由于是亲人之间出现的交通事故,警方建议私了,案件不了了之。
姜父的手术需要一大笔费用,干事再次登门拜访,笑容满面地将合同推了过来。
“你买通了村子里的人,让他们做出这种恶事来,就不怕遭报应吗。”
安老师颤抖不止,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当中的弯弯绕绕,她满目泪水,但望着30万能充当手续费的支票,最终还是在合同上签了字。
干事摇头:“做生意而已,安女士,太较真就不好了,你要是早在一开始就答应下来,又怎么会闹到今天的地步呢?”
这一下好像抽干了安老师全部的精血,她双目失神,对姜舟扯起一个苦笑。
“是妈妈没用,宝宝,我们离开吧。”
屋外的沈清隔着墙壁,听到了姜舟崩溃的哭声。
他哭成了泪人,嘴里喃喃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