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几个衙役从街头大摇大摆走了过来,一个手掌拿着个册子,一个手上拎着个布袋,在每个摊位前都停留几分钟,摊主们便乖乖拿出银子,老老实实递到他们手里。
到了糖人摊前,中年的老板卑躬屈膝站在几个衙役面前,低声哀求:“几位官爷,今天生意不好做,一早上只卖了一个糖人,您行行好,让我晚点交行不行!?”
衙役仿佛见多了这样的哀求,脸上一丝可怜神色都没有,冷冷开口:“你说不交就不交?你不交他们同意吗?这可是衙门统一收的钱,你要是不给就早点滚蛋,别在这碍事!”
衙役说着一把合上名册,恶狠狠上前:“快点!今天二十文钱!”
糖人摊老板吓破了胆,只能在怀中一顿摸索,把荷包里所有银子全都倒了出来,几个铜板顺着桌面滚落到地面上,他飞似的扑过去,脑袋撞到桌子上,留下一个血窟窿。
可老板根本顾不得伤口,只是一个一个数起了铜板。
“十一,十二……十八……”老板立刻面如土色,“官爷,我真的没钱了,要不就饶了我这次,十八文行不行?”他卑微的几乎跪在地上,满脸都是祈求。
可衙役们却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抡起腰间的佩刀一脚踢翻了糖人摊:“没钱就别在这摆摊,把位置空出来给有钱的摊贩。现在立刻滚!”
桌子上十几个糖人散落一地,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灰,不能吃了。
糖人摊的赵老板急得大哭,刚才的动作让他疼的直不起腰来,抓着衙役衣袖苦苦哀求:“几位官爷,我家里还有孩子要养,你们能不能通融一下,等我赚了银子再补上……”
“快点收拾!难道还要我们几个帮你收拾?!这就是西街的规矩,没钱趁早滚蛋!”衙役啐了一口唾沫鄙夷道。
其他摊贩看了一眼嚣张的衙役,即使想要上前帮忙,最终也缩回了手,不敢再说话。
“他们欺人太甚!”目睹了全程的钟齐思气的咬牙,起身就要冲上去。
姜彩不语地跟在他身后,缓缓走到摊子跟前。
钟齐思掏出自己胸前的小荷包,从里面拿出攒了许久的铜板,递给了卖糖人的大叔:“这几文钱你拿去。”
看见铜板,赵老板哭的像个孩子,接过来连忙磕头道谢:“谢谢,谢谢。”
他捧着铜板小心翼翼递给衙役,衙役看了一眼钟齐思,拿着铜板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钟齐思看着狼狈的赵老板,气的追了上去:“你们给老板道歉!你们把他的摊子砸了,给他恢复原样!”
几个衙役上下打量他几眼,确定钟齐思不是哪家大人的公子后,才嬉笑着转头:“道歉?如果老子不道呢?你能怎么着?”
其他两个衙役看着钟齐思身上价值不菲的绸缎,还有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做派,心里也泛起了嘀咕:难道是哪位新调回京城的大人?他们怎么没见过?
后面一个衙役干脆拿出腰间的“保命符”,一个个对照起来。
“那我就去报官!你们欺负人!”钟齐思挺直腰杆看着几个衙役。
身后糖人摊的老板慌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劝说道:“算了算了,今日的摊位费已经交了,不用多说了。”
“今日的交了?那明日呢?后日呢?你们就这样被他们随意打骂?你们是做生意,但你们也是人,为什么不追究!”钟齐思义愤填膺道。
后面的摊贩们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被辱骂、殴打都不算什么,只要能继续摆摊赚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