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復检系统。”
“於海棠说你焊偏了?”
我看了她一眼,“谁说的?”
“广播站的小李。说你愣了一下,焊锡就糊了。”
“小问题。”
“小问题能让林风失手?”她笑了一声,“看来『能量守恆比热处理还难掌握。”
我没接话,加快脚步进了车间。
可刚坐下,就看见桌上放著一杯热水,杯底压著张纸条:“e=c+r,今天你休息了吗?”
字是於海棠的。
我拿起杯子,水温刚好。
喝完,我把纸条折好,夹进《机械基础》里。书翻到第一章,秦淮茹的“趁热喝,养胃”还在,现在旁边多了张红笔写的公式。
两页纸,两种关心,一种我懂,一种我正在学。
中午我去食堂,於海棠坐在靠窗那桌,正低头吃饭。我走过去,把听课证放在她饭盒边。
她抬头。
“位置定了吗?”
“第三排中间,靠过道。”
“好。”
她没再说话,低头扒饭,但嘴角动了一下。
我转身要走,听见她说:“林风。”
我回头。
“广播稿我重写了。”
“写什么?”
“写你昨天焊偏的那一下。”她看著我,“我想通了——科学可以精確,但人不必。”
我没说话。
“所以这次我写:『有时候,一个焊点偏了,不是技术出了问题,而是心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我站在原地,工具包带子在肩上勒出一道印。
她把饭盒盖上,“你要不要听听最后一句?”
“说。”
“——那一下,我们听见了。”
我转身走出食堂,阳光打在脸上,有点刺。
可我知道,那不是光的问题。
是眼眶发热。
下午广播时间一到,我正在调试新一批传感器。喇叭里传来於海棠的声音,平稳,但比平时慢半拍。
“今日播报:林风同志昨日在技术帮扶中,出现一次焊点偏移。”
我手一顿。
“经分析,非技术失误,系外部干扰所致。”
我抬头看广播站。
“建议所有技术人员——允许自己偶尔偏移一次,因为那可能,是心跳的频率。”
我放下工具,坐在操作台前,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