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断了…人还在…就是万幸。”
万幸?
段颎看着那柄断刀,断口狰狞,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惨烈与绝望。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窜遍全身,比左肩的剧痛更甚。
父亲留下的旧刀在初阵中饱饮敌血,而这柄象征新锐与荣耀的百炼刀,却在战斗中就…折断了?
这难道是什么不祥的预兆?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和挫败感,淹没了他。
“耿司马…人呢?”
段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赵铁头,试图抓住一丝支撑。
“带着还能动的人…在外面布防,加固工事。”
赵铁头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压抑。
“折了…折了太多人了,段小子。”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那空气里也带着沉重的血腥。
“守豁口…填进去整整六个什!六十多条命!还有后来冲进来巷战的…轻伤的不算,光是抬回来…断了气的…就不下一百五十多个!加上之前坡底折的五个…还有…还有被羌狗冲进来杀掉的辅兵、民夫…”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道新鲜的伤口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三百多个!
段颎的呼吸骤然停止!
冰冷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连左肩的剧痛都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
“阿勒坦!!!”
段颎的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这个浸满血仇的名字,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无尽的冰冷。
“跑了!”
赵铁头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燃烧着不甘的怒火。
“那杂种!滑得像泥鳅!耿司马带人反击,刚把口子堵上,把那头该死的白牦牛宰了,羌狗就退了!”
“那阿勒坦…从头到尾,就他娘的像个鬼影一样在远处看着!根本就没真正下场!”
段颎的心沉到了谷底。
那冰冷嘲弄的目光,并非幻觉!
阿勒坦要的,从来就不是简单的杀戮,而是要看着自己守护的一切,在自己眼前被一点点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