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外髑髅部落营地突如其来的骚乱,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岩洞部落内部压抑的备战气氛。所有族人都被那野兽的咆哮、披毛犀的惊嘶以及敌人慌乱的呼喊所吸引,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试图透过木栅栏的缝隙窥探黑暗中的变故。
“外面怎么了?!”
“是野兽袭击他们了吗?”
“太好了!让他们狗咬狗!”
短暂的惊愕过后,一种夹杂着庆幸和恶意的窃窃私语在族人中蔓延。紧绷的神经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连负责警戒的龙卫们也下意识地放松了紧握武器的手,带着几分快意望向那片混乱的黑暗。
然而,就在这注意力被外界吸引的绝佳时机,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从看押巫医“幽”的角落阴影里滑出!幽手腕上的绳索己被磨断,他佝偻着身子,脸上那些干涸的彩绘在跳跃的火光下扭曲变形,眼中燃烧着疯狂与怨毒的火焰。他死死盯着正背对着他、全神贯注观察外部情况的嬴政,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毒蛇,手中紧紧攥着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那是他磨断绳索的工具,此刻也成了他行凶的武器!
复仇!他要让这个夺走他一切、毁掉他权威的“邪灵”付出代价!只要杀了岩,部落必将重新陷入混乱,他幽,将再次成为那个一言九鼎的巫医!
他计算着距离,调整着呼吸,浑浊的眼球里只剩下嬴政那毫无防备的后心。他猛地弓起身子,就要如同离弦之箭般扑上去——
“幽!你想干什么?!”
一声带着惊怒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在幽的身侧响起!是骨!这个原本对嬴政充满敌意的壮汉,恰好在搬运石块的间隙回头,恰好看到了幽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和手中反光的石片!尽管他对嬴政心有芥蒂,但他更清楚,此时此刻,若岩倒下,整个部落将在髑髅部落和内部混乱的双重打击下万劫不复!一种超越个人恩怨的、对部落存续的责任感,让他下意识地发出了警告!
这一声大喝,如同冷水泼入滚油,瞬间引爆了全场!
嬴政反应极快,在骨出声警示的瞬间,他己猛地侧身回头,眼神锐利如刀,精准地捕捉到了幽那狰狞扑来的身影!他没有丝毫慌乱,脚下步伐一错,身体微微后仰,幽那凝聚了所有恨意的致命一扑,带着腥风从他胸前堪堪擦过!
“拦住他!”月也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喊道。
离得最近的爪和其他几名龙卫立刻扑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扑空后踉跄的幽死死按倒在地!
“放开我!你们这些蠢货!他是邪灵!他会引来真正的毁灭!你们都被他蛊惑了!”幽拼命挣扎,嘶声力竭地咒骂着,污言秽语和恶毒的诅咒如同毒液般喷涌而出,与他往日那副神秘高深的形象判若两人。
族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内部叛乱惊呆了,看着状若疯魔的幽,再看看面色冷峻、岿然不动的嬴政,以及刚刚出声警示的骨,一时间都有些茫然无措。刚刚因外部骚乱而稍缓的恐慌,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并且夹杂了更令人心寒的内部裂痕。
嬴政缓缓走到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幽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愤怒,也无轻蔑,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这种平静,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让幽感到恐惧和疯狂。
“冥顽不灵。”嬴政淡淡地吐出西个字,如同宣判。他甚至没有多看幽一眼,转而将目光投向刚刚出声警示的骨。
骨的脸色有些复杂,他避开了嬴政的目光,粗声粗气地对按住幽的龙卫说道:“把他捆结实点!堵上嘴!别让他再扰乱人心!”
这一刻,骨的立场,己然悄然发生了变化。
嬴政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骨的处理。他没有时间浪费在一个失败的叛乱者身上。外界的骚乱还在继续,这既是危机,也可能蕴藏着转机。
“加强警戒!不得松懈!”嬴政的声音再次响起,稳定了有些浮动的人心。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围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