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丫头。”一个沙哑、如同破锣般的声音响起,“想活命,就跟我走。想死,就继续躺着。”
素蘅艰难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一个穿着打满补丁、油腻发亮的灰布袍子,佝偻着背,头发稀疏花白的老头。老头脸上皱纹深刻,如同风干的橘子皮,一双浑浊的小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市侩又精明的光。他腰间挂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囊和几个串在一起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牙齿。
“你…是谁?”素蘅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极度的警惕。
“我?”老头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发黑的牙齿,“归墟城里讨生活的,街坊都叫我‘老鬼手’。专收破烂,也…偶尔发发善心,救救快死的‘破烂’。”他的目光扫过素蘅染血的衣襟,又落在她身下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晏晞身上,尤其在晏晞后颈那三根若隐若现的黑色短针上停留了一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锁魂钉…啧啧,幽冥殿的玩意儿,还是高阶货色。这小子能撑到现在,命可真够硬的。”老鬼手啧啧两声,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市侩的模样,“怎么样?丫头?救不救?老头子我的规矩,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救活他,你们俩给我当三年苦力还债。救不活,或者你们想赖账…”他嘿嘿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我就把你们身上能用的零件拆下来抵债。考虑考虑?他快不行了哦。”
赤裸裸的趁火打劫!条件苛刻到近乎奴役!
但素蘅看着晏晞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感受着自己体内同样濒临崩溃的伤势,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眼前这个浑身市侩气的老头,是黑暗深渊中唯一伸出的、哪怕带着毒刺的藤蔓!
“救他!”素蘅的声音带着决绝的嘶哑,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我答应你!无论什么条件!”
“爽快!”老鬼手一拍大腿,枯瘦的手掌如同鹰爪般抓住晏晞的肩膀,另一只手则像拎小鸡一样将摇摇欲坠的素蘅也拽了起来,“跟我走!别死路上了,那债可就亏了!”
老鬼手虽然看起来佝偻,力气却大得惊人。他一手一个,如同扛着两袋货物,脚步却异常迅捷,在归墟城那如同蛛网般复杂、肮脏、拥挤的巷道中快速穿行,熟练地避开巡逻的守卫和凶神恶煞的帮派分子。他显然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条弥漫着浓烈药味和血腥味的狭窄死胡同尽头。一扇用废旧金属板拼凑而成、布满了锈迹和可疑污渍的破门紧闭着,门口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炭笔画着一只极其抽象、仿佛长了三只手的骷髅头,下面潦草地写着两个字——“鬼手”。
老鬼手一脚踹开门,一股更加浓烈刺鼻、混合着草药、腐肉、血腥和某种奇异腥臊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素蘅一阵眩晕。
门内是一个极其狭窄、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风干药材、骨骼标本、甚至还有几具被拆解得七零八落、浸泡在浑浊液体里不明生物尸体的阴暗房间。墙壁上挂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手术刀具,闪烁着寒光。房间中央是一张污迹斑斑、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石台。
这里不像医馆,更像是一个屠宰场和解剖室!
“把他放上去!”老鬼手将晏晞丢在冰冷的石台上,动作粗暴得让素蘅心头一紧。他看都没看素蘅,转身就在那堆瓶瓶罐罐里翻找起来。
素蘅强撑着身体,靠在门框上,紧张地看着老鬼手。只见他翻出一堆黑乎乎、散发着恶臭的膏药,几根闪烁着幽光的骨针,还有一个布满符文的、类似吸盘般的古怪器具。
“小子,算你命大,遇到了老头子我。”老鬼手一边用脏兮兮的手将那些恶臭膏药胡乱涂抹在晏晞锁魂钉周围的皮肤上,一边嘟囔着,“换个人,别说救你,碰都不敢碰这玩意儿!”
他拿起那个吸盘状的器具,口中念念有词,枯瘦的手指在器具的符文上快速划过。吸盘中心亮起一点诡异的绿光,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老鬼手眼神一凝,动作快如闪电!他将吸盘精准地按在晏晞后颈那根锁魂钉的钉尾之上!
滋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血肉被强行剥离的声音响起!吸盘上的绿光瞬间暴涨!钉尾处爆发出刺目的幽黑光芒,疯狂抵抗着吸力!晏晞昏迷中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给我出来!”老鬼手暴喝一声,枯瘦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猛地向后一扯!
噗嗤!
伴随着一声轻响和一股浓郁的黑气喷涌,那根深入骨髓的锁魂钉,竟然被硬生生吸了出来!钉身上沾满了粘稠的黑血和丝丝缕缕的阴寒之气!
老鬼手看也不看,随手将钉子和吸盘丢进旁边一个盛满浑浊绿色液体的瓦罐里。罐子里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起一股恶臭的黑烟。
他毫不停歇,如法炮制,又将目标对准了脊椎和丹田处的两根锁魂钉!
噗嗤!噗嗤!
又是两声令人心悸的轻响!两根要命的魔钉相继被拔出,丢入瓦罐!
三钉尽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