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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猫文学>柏杨资治通鉴白话版>晋纪二十六 公元376年382年

晋纪二十六 公元376年382年(第1页)

太元元年丙子年,也就是公元376年

春天

?正月初一,皇帝行加冠礼,皇太后下诏书把朝政交还给皇帝,自己改称崇德太后。初三,朝廷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太元。初五,皇帝开始亲自处理朝政。任命会稽内史郗愔为镇军大将军,统领浙江东部五个郡的军事;徐州刺史桓冲为车骑将军,统领豫、江两州六个郡的军事,从京口移兵镇守姑孰。谢安想让王蕴担任地方长官,所以先解除了桓冲的徐州刺史职务。十西日,加任谢安为中书监、录尚书事。

夏天

?二月,秦王苻坚下诏书说:“我听说帝王在求贤时辛苦,得到贤才后就轻松,这话太对了!以前有丞相王猛在,常觉得当帝王很容易。自从他去世后,我头发胡子都愁白了,每次想到他,都忍不住伤心。现在天下没了丞相,或许政事教化会松弛,可分派侍臣到各地郡县巡查,了解百姓疾苦。”

?三月,前秦的军队攻打南乡,攻了下来,当地三万多户山蛮投降了前秦。

?五月,大赦天下。

凉秦交锋

当初,张大锡杀了张邕,刘肃和安定人梁景都有功劳,两人因此受宠,被赐姓张,当作张大锡的儿子,参与朝政。可张天锡沉迷酒色,不管政务,还废了世子张大怀,改立宠妾焦氏的儿子张大豫,封焦氏为左夫人,人们都很不满。他的堂弟从事中郎张宪抬着棺材恳切劝谏,他也不听。

秦王苻坚下诏书说:“张天锡虽然自称藩属接受职位,但没尽到臣子的本分,可派武卫将军苟苌等人带兵到西河,让尚书郎阎负、梁殊去征召张天锡入朝,要是他违抗命令,就进军讨伐。”当时前秦有十三万步兵骑兵,军司段铿对周飏说:“这么多兵力,谁能抵挡!”周飏也说:“从戎狄以来,从没见过这么强的阵容。”苻坚又命令秦州、河州、凉州的刺史带兵作为苟苌的后援。

秋天

?七月,阎负、梁殊到了姑臧。张天锡召集官员商量,说:“现在入朝,肯定回不来;要是不听从,秦兵肯定会来,怎么办?”禁中录事席仂说:“用爱子当人质,送重宝贿赂他们,让他们退兵,再慢慢想办法,这是能屈能伸的办法。”众人都发怒说:“我们世代侍奉晋朝,忠诚节气闻名天下。现在投降贼寇,辱没祖宗,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了!而且河西地势险要,百年都没忧患,要是发动境内精兵,向西招西域,向北引匈奴来抵抗,说不定能赢!”张天锡捋起袖子大声说:“我决定了,说投降的斩首!”他派人对阎负、梁殊说:“你们想活着回去,还是死着回去?”阎负等人言辞不屈,张天锡发怒,把他们绑在军门,让士兵射箭,还说:“射不中的,就是和我不同心。”他母亲严氏哭着说:“秦主凭借一州之地,控制天下,向东平定鲜卑,向南夺取巴、蜀,军队所到之处无人能挡。你要是投降,还能多活几年。现在以这么小的地方对抗大国,又杀了他们的使者,离灭亡不远了!”张天锡派龙骧将军马建率领两万兵抵抗前秦。

前秦听说张天锡杀了阎负、梁殊,八月,梁熙、姚苌等人从清石津渡河,在河会城攻打凉国骁烈将军梁济,梁济投降。初七,苟苌从石城津渡河,和梁熙等人会合攻打缠缩城,攻了下来。马建害怕了,从杨非退到清塞驻守。张天锡又派征东将军掌据率领三万兵驻守洪池,自己带剩下的五万兵驻守金昌城。安西将军宋皓劝张天锡:“我白天观察人事,晚上看天文,秦兵不可抵挡,不如投降。”张天锡发怒,把宋皓贬为宣威护军。广武太守辛章说:“马建是行伍出身,肯定不会为国家效力。”苟苌派姚苌率领三千甲士作为前锋。十三日,马建率领一万人投降,剩下的兵都逃散了。十西日,苟苌和掌据在洪池交战,掌据兵败,马被乱兵杀死,他的下属董儒给他马,掌据说:“我三次统领军队,两次持节钺,八次带领禁军,十次总管外兵,受宠到极点了。现在被困在这里,这是我的死地,还能去哪里?”于是在帐中摘下头盔,向西磕头,自刎而死。秦兵杀了军司席仂。十六日,秦兵进入清塞,张天锡派司兵赵充哲带兵抵抗。秦兵和赵充哲在赤岸交战,大败赵充哲,斩杀俘获三万八千人,赵充哲战死。张天锡出城亲自作战,城内又叛乱了。张天锡带着几千骑兵逃回姑臧。十七日,秦兵到了姑臧,张天锡乘着素车白马,反绑双手,带着棺材,在军门投降。苟苌解开他的绑绳,烧了棺材,把他送到长安。凉州的郡县都投降了前秦。

?九月,秦王苻坚任命梁熙为凉州刺史,镇守姑臧。把七千多户豪门大族迁到关中,其余的人还像以前一样生活。封张天锡为归义侯,任北部尚书。当初,秦兵出发时,先在长安为张天锡建了宅第,他到了就住进去。任命了一批前凉的官员担任要职,其他人也都按才能提拔任用。

梁熙清廉节俭,爱护百姓,河右地区很安定。他任命张天锡的武威太守索泮为别驾,宋皓为主簿。西平人郭护起兵攻打前秦,梁熙任命宋皓为折冲将军,平定了叛乱。

桓冲听说前秦攻打凉州,派兖州刺史朱序等人带兵在沔水、汉水一带活动,声援凉州;又派豫州刺史桓伊带兵到寿阳,淮南太守刘波在淮水、泗水乘船,想扰乱前秦来救凉州。后来听说凉州失守,就都撤兵了。

当初,哀帝减免田租,每亩收二升。二十五日,废除按田亩收租的制度,王公以下的人,每人交三斛米的口税,服役的人免税。

冬天

?十月,把淮北的百姓迁到淮南。

刘卫辰被代国逼迫,向秦求救,秦王苻坚任命幽州刺史行唐公苻洛为北讨大都督,率领幽、冀两州十万兵攻打代国;派并州刺史俱难等人率领二十万步兵骑兵,分别从和龙、上都出发,都和苻洛会合,让刘卫辰当向导。苻洛是苻菁的弟弟。

苟苌讨伐凉州时,派马晖、杜周率领八千骑兵向西到恩宿,拦截张天锡的退路,约定在姑臧会合。马晖等人在沼泽中行军,遇到水耽误了时间,按法应斩首,有关部门上奏要把他们抓入监狱。秦王苻坚说:“水在春冬枯竭,秋夏涨水,这是苟苌估计事情不当,不是马晖等人的错。现在天下正有事,应该宽恕他们让他们立功赎罪。命令马晖等人赶回北军,攻打索虏来赎罪。”众人都认为从万里之外召回将领,没法应付急事。苻坚说:“马晖等人庆幸免于一死,不会按常理推测的。”马晖等人果然日夜赶路,赶上了东军。

?十一月初一,发生日食。

代王什翼犍派白部、独孤部向南抵御秦兵,都失败了,又派南部大人刘库仁率领十万骑兵抵抗。刘库仁是刘卫辰的同族,什翼犍的外甥,和秦兵在石子岭交战,刘库仁大败。什翼犍生病,不能亲自带兵,就率领各部逃到阴山以北。高车各部落都反叛了,西面抢掠,什翼犍没法放牧,又渡漠南。听说秦兵渐渐退了,十二月,什翼犍回到云中。

之前,代王什翼犍曾把国家一半土地分给弟弟孤,孤去世后,儿子斤因没得到职位而心怀怨恨。世子寔和弟弟翰早逝,寔的儿子珪还年幼,慕容妃所生的儿子阏婆、寿鸠等都己长大,继承人一首没定下来。当时秦兵还在君子津,什翼犍的儿子们每晚都带兵警卫。

斤趁机劝什翼犍的庶长子寔君:“大王要立慕容妃的儿子,打算先杀你,所以最近儿子们每晚都穿军装,带兵围着帐篷,就等机会动手呢。”寔君信了,于是杀了弟弟们,还杀了什翼犍。当晚,儿子们的妻子和部下跑去告诉秦军,秦将李柔、张蚝带兵赶到云中;代国部众逃散,国内大乱。珪的母亲贺氏带着珪投奔贺讷(贺讷是野干的儿子)。

秦王苻坚召见代国长史燕凤,问代国大乱的原因,燕凤把情况说了。苻坚说:“天下的恶行都是一样的。”于是抓了寔君和斤,押到长安车裂处死。苻坚想把珪迁到长安,燕凤坚决请求:“代王刚去世,部下叛散,留下的孙子年幼,没人统领。别部大人刘库仁勇猛有智谋,铁弗部的卫辰狡猾多变,都不能单独任用。应把各部分成两部分,让这两人分别统领;他们向来有仇,肯定不敢先动手。等代王的孙子长大,再立他为王,这样陛下对代国有存亡继绝的恩德,他们会世世代代做不反叛的臣子,这是安定边境的好办法。”

苻坚听从了,把代国百姓分成两部,黄河以东归刘库仁,黄河以西归卫辰,都授予官爵,让他们统领部众。贺氏带着珪回到独孤部,和南部大人长孙嵩、元佗等人都依附刘库仁。行唐公苻洛因什翼犍的儿子窟咄年长,把他迁到长安。苻坚让窟咄进太学读书。

苻坚下诏书说:“张天锡凭借祖辈基业,在河西擅自发号施令;索头部落世代盘踞朔北,割据一方。我命令两支军队讨伐,不到一年就消灭了这两个凶徒,俘虏百万人,开拓土地九千里,连五帝、周汉都没收服的地方,都来归附了。有关部门赶紧论功行赏,士兵免除五年徭役,赐爵三级。”于是加授行唐公苻洛为征西将军,任命邓羌为并州刺史。

阳平国常侍慕容绍私下对哥哥慕容楷说:“秦国仗着强大,不停地征战,北边守云中,南边守蜀、汉,转运物资到万里之外,路上饿死的人随处可见。军队在外疲惫,百姓在内困苦,离灭亡不远了。冠军将军慕容垂叔叔智勇过人,一定能恢复燕国,我们只要保全自己等时机就行!”

当初,秦国人攻克凉州后,商议讨伐西障的氐、羌部落。秦王苻坚说:“他们部落杂居,互不统属,成不了大患。应先安抚,征收租税。要是不听从,再讨伐。”于是派殿中将军张旬去宣慰,庭中将军魏曷飞率两万七千骑兵跟着。曷飞气他们仗着地势不服,就出兵攻打,大肆抢掠后返回。苻坚恨他违抗命令,打了他二百鞭,杀了前锋督护储安向氐、羌谢罪。氐、羌很高兴,投降归附的有八万三千多个部落。雍州士族之前因战乱流落河西的,都允许返回故乡。

刘库仁招抚离散的部众,恩德信义很显著,侍奉拓跋珪尽心尽力,不因为国家兴衰改变态度,常对儿子们说:“这孩子有凌驾天下的志向,肯定能恢复祖业,你们要好好对待他。”秦王苻坚奖赏他的功劳,加授广武将军,给了他仪仗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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