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己近乎神话!
看着扶苏那副被彻底震撼、仿佛世界观都被重塑的模样,赵天成心满意足地重新瘫回热水里,只露出个脑袋,懒洋洋地说:
“所以说,别小看这口水汽。用好了,它就是能推动一个时代往前滚的巨轮。当然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真要造出来,能用、好用,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路要走。材料、工艺、密封、传动……哪一样都不是容易事。说不定你们折腾几十年,也只能造出个笨重不堪、动不动就炸鼎的破烂货。”
他习惯性地泼了盆冷水,但此刻,这盆冷水己经无法浇灭扶苏心中被点燃的熊熊火焰。
扶苏坐在温热的水中,却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种种景象:官营作坊里轰鸣的汽锤,矿山中自动提水的机械,大江大河上逆流疾驰的无需风帆的巨舟……还有赵天成随口提到的,那带动石磨、替代畜力的可能……
这一切,都源于眼前这看似微不足道、随时可能消散的水汽?
源于那“密封”、“加热”、“憋气”、“推动”的朴素原理?
这己非奇技淫巧,这是……这是能改变天下格局的力量!
他看向赵天成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复杂。
这个人,随口道出的,究竟是怎样的乾坤?
牢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水波轻轻荡漾的声音。
扶苏浸在逐渐变温的水里,脑子里全是那“气鼎”推动巨轮、撼动工坊的景象,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他猛地看向对面桶里又开始打盹的赵天成,身体前倾,带动水花哗啦一响,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先生!此‘气鼎’之力,堪称再造乾坤!然……然诚如先生所言,其造作繁难,非一日之功。学生……学生心焦如焚,敢问先生,可有……可有其他当下或可试行、能见速效之法?不拘土木、农工、军械,但求能解燃眉,能固国本者!望先生不吝赐教!”
赵天成被他的大动作和急切的语气弄得掀开了眼皮,瞅着扶苏那副恨不得立刻就能掏出几样宝贝的模样,撇了撇嘴,脸上那副混不吝的劲儿又浮了上来。
“啧,急什么急?我这脑袋不还没搬呢吗?日子还长……”
他习惯性地拖长了调子,但看着扶苏那灼灼目光,终究还是挠了挠乱发,嘟囔道:“……行吧行吧,看在你小子还算虚心,这热水也挺舒服的份上。当下能用的玩意儿嘛……倒还真有几样,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脑子去弄了。”
扶苏立刻屏住呼吸,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等待神谕。
赵天成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落。
“先说个简单的,省力气的。你们现在搬重物,上高处,怎么弄?”
“多以人力牵引,或设斜坡,或用撬杠,亦有以辘轳汲水者。”扶苏迅速回答。
“辘轳?那玩意儿效率太低。”赵天成摇头,“知道滑轮组不?”
“滑轮?”扶苏回想了一下,“可是《墨经》中所载之‘绳制’,以圆轮穿轴,引绳其上,可省力牵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