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姑娘，不必害怕。”陆昭尽量放缓了语气，“我们是大理寺的人，来此调查案件，不会伤害你。你是否认识一个喜穿黑袍、右手戴黑手套、身上有药味的‘主人’？”
听到“主人”二字，白露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猛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的反应，己经说明了一切。
“他…他对你做了什么？”小满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同情。她能感觉到，这个女子身上缠绕着浓重的恐惧和绝望，但却没有妖气，也没有戾气。
白露只是拼命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无声滑落，砸在衣襟上，却死死咬着嘴唇，一个字也不肯说。那种恐惧是刻入骨髓的，仿佛说出一个字就会招致灭顶之灾。
陆昭和小满对视一眼，知道逼问不出什么了。这个女子的精神显然己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陆昭的目光落在房间角落的一个香炉上，炉内正焚烧着一种白色的香饼，散发出清冷的梅花味。他走过去，用剑鞘拨开香灰，捻起一点尚未燃尽的香粉，放在鼻下嗅了嗅。
“这是何物？”他问柳依依。
柳依依看了一眼，道：“这是‘主人’特意给白露妹妹的安神香，说是能宁心静气，助她安眠。”
陆昭将香粉递给小满：“你看看。”
小满接过，仔细闻了闻，又用手指搓开。她的眉头渐渐皱起：“味道很好闻…但是…里面好像掺了别的东西…一种很淡很淡的…让人闻了会变得迷迷糊糊、不想反抗的药味…”她想起了爷爷笔记里记载过的一些迷香配方。
这香，根本不是什么安神香，而是用来控制白露，让她保持温顺麻木的药物！
看来，从白露这里暂时得不到更多信息了。陆昭沉吟片刻，对柳依依道：“柳管事，今日之事，暂且保密。你派人守住那个房间，不许任何人进出。白露姑娘……”他看了一眼那个瑟瑟发抖、神情麻木的女子，“你好生看顾，若她有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柳依依此刻己是唯命是从，连连点头。
离开凝香苑时，天色己近拂晓。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冲散了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和浓郁的脂粉香，小满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这一夜的经历，光怪陆离，惊心动魄，远超她的想象。
“官爷…”她心有余悸地小声问，“那个‘主人’…会不会就是…”
“玄机子。”陆昭接上了她的话，语气肯定。右手的伤、药材焚烧的味道、邪恶的法术、需要大量“材料”的“大业”…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妖道。
案件有了重大突破，但对手的邪恶与强大，也超出了最初的预料。
陆昭看了一眼身边脸色苍白、眼带惧意却强撑着的小满，沉默了一下，道：“今日…做得不错。”
若非她的“眼睛”，他根本无法应对那画皮妖物，更无法发现那间腐室。
小满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得到夸奖，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小声道：“还…还行吧…就是工钱得加一点…毕竟精神损失挺大的…”
陆昭：“……”
他决定收回刚才的夸奖。
晨光熹微中，两人带着沉重的秘密和一丝初现的默契，踏上了归途。而凝香苑的阴影，却仿佛才刚刚开始扩散。
（第三卷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