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笑了。
笑声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苍凉与释然。
“我当然怕。”他轻声道,“我怕他们死,怕我救不了他们,怕这一路走来,终究是一场空。可正因为怕,我才更要往前走。道不是无欲无求,而是明知前路九死,仍愿为一线生机赴汤蹈火。”
他缓缓抬头,眼中金光暴涨。
“五脏观??启!”
刹那间,齐云周身五色流转:心火腾跃如朱雀展翼,肝气勃发似青龙腾霄,脾意厚重若黄麟镇地,肺魄凌厉若白虎啸月,肾精深沉如玄武潜渊!五神齐聚,五行共鸣,一股浩瀚道韵自他体内扩散开来,如晨钟暮鼓,震荡天地!
“嗡??!”
那股精神洪流瞬间崩解,所有尸骸哀嚎着化为飞灰。天空中的巨眼也猛然收缩,最终消散于无形。
灰白大地开始龟裂,裂缝中涌出柔和金光。远处那座骨殿轮廓渐渐清晰,檐角铃铛终于响起,声音清越,竟似诵经。
“师尊……”宋婉哽咽抬头,“您……做到了……”
齐云转身,扶起她:“不是我做到了,是我们一起扛住了。记住,五脏观不只是功法,它是信念的具现。心有执念而不迷,肝藏愤怒而不乱,脾承压力而不溃,肺断妄念而不滞,肾藏恐惧而不逃??这才是完整的道心。”
众人默默点头,眼中多了几分清明。
就在这时,地面轰然塌陷,一道金桥自裂缝中升起,笔直通向远方骨殿。桥身由无数古老符文构成,每一步踏上去,都能感受到一股纯净道力涌入体内,修补损耗的精气神。
“看来,门已为我们重开。”齐云道。
“可钟师兄呢?”宋婉急问。
赵岳闭目感应片刻,眉头忽皱:“奇怪……因果线上,他的气息依然存在,但却分裂成了两条……一条通往那座骨殿,另一条……指向我们脚下。”
“什么意思?”雷云升不解。
“意思是……”齐云神色凝重,“真正的钟卫国,并不在前面,而在**下面**。”
话音刚落,金桥尽头的骨殿大门缓缓开启,一道身影缓步走出??依旧是钟卫国的模样,可这一次,他脚下有影,气息完整,眼神清明。
“齐师兄。”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却真实,“好久不见。”
“你……真是他?”符文不敢相信。
“我是。”钟卫国苦笑,“但我只能留一句话:不要进殿。真相不在彼岸,在深渊。我在下面等你们。”
说完,他抬手结印,一道玉简飞出,直落赵岳手中。随即,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风中。
“等等!”宋婉伸手欲抓,却只握住一缕寒风。
赵岳打开玉简,只见其上浮现出一行血字:
**“五脏缺一,肺魄已失。欲全观法,必补残魄。井底之下,有我半魂。”**
“原来如此……”齐云恍然,“这口井不仅是门,更是炼炉。它把钟卫国的五脏分离,分别镇压在不同层次的夹缝之中。我们刚才经历的,只是第一重试炼??心关。而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那……我们要下去?”魏诚声音微颤。
“必须去。”齐云坚定道,“少了任何一脏,五脏观就不完整,无法激活最终的‘观门’。钟卫国牺牲自己,为我们留下线索,我们不能辜负。”
他看向脚下裂缝,那里漆黑一片,连神识都无法探入。
“这次,我会走在最后。你们五个,依次而下。若有异动,立刻传讯。若有人失联,其他人不准回头,不准救援,继续前进??这是命令。”
“可是师尊……”宋婉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齐云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我要确保你们都能活着出去。所以,我必须最后一个离开战场。”
五人对视一眼,终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