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云升说到此处,脸上不由浮现出惭愧之色,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至于弟子脑海中那篇粗浅功法……说来更是奇怪。
当时身处庙中,听那喇嘛诵经,明明一个字也听不懂,耳边却仿佛有清泉流淌,涤荡灵台,。。。
那“钟卫国”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脚底不沾尘,身形虚浮。他的脸上布满风霜裂痕,眼神空洞,嘴唇微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可齐云的神识如刀,早已将这片空间每一寸都剖开审视??此人无影,无气,体内经脉枯竭如死井,分明是一具被操控的傀儡!
“那是饵。”齐云声音冷得像冰,“真正的钟卫国绝不会孤身出现在这种地方。这是‘夹缝’中的陷阱,专为引诱心志动摇者入彀。”
话音未落,那“钟卫国”忽然停步,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紧接着,他抬起右手,竟从自己胸膛里缓缓抽出了一根泛着黑光的骨刺,上面缠绕着细密的符文丝线,如同提线木偶的控绳。
“啊??!”宋婉惊叫出声。
那骨刺一扬,整片灰白大地骤然震动!地面龟裂,无数扭曲的手臂破土而出,全是干枯腐烂的人形残骸,眼窝中燃烧着幽蓝色的魂火。它们嘶吼着,爬行着,朝着众人围拢而来。
“阴兵借道?不对……”魏诚脸色发白,“这是‘脏魄反噬’之象!传说中五脏失衡、魂不守舍之人,死后肺魄化煞,肾精成蛊,会沦为夹缝游魂,永世不得超生!”
“别管是什么!”雷云升怒吼一声,双掌翻飞,雷罡拳意轰然爆发,一道青紫色雷霆炸出,将扑近的三具尸骸劈成焦炭,“先杀出去再说!”
轰隆!
拳风激荡,却见那些尸体非但未退,反而越聚越多,层层叠叠,竟在短短数息间形成一座由尸骨堆砌而成的环形高墙,将六人团团围困其中。天空中的星辰也开始旋转,暗紫色天幕浮现出血色纹路,宛如一张巨大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赵岳盘膝而坐,因果熔炉在识海中急速运转,亿万条命运之线交织推演。片刻后,他猛地睁眼:“我明白了!这‘夹缝’并非单纯的空间过渡,而是**心魔试炼场**!它会根据闯入者内心最深的执念与恐惧,具现出相应的幻境与敌人!刚才那个‘钟卫国’,是宋师姐心中愧疚的投射;这些尸骸,则是我们所有人对死亡的本能畏惧!若不能勘破本心,哪怕肉身不死,神魂也会被磨灭于此!”
“所以……要破局,就得先破心?”符文喃喃。
“正是!”赵岳咬牙,“唯有以五脏观法镇守灵台,内观自省,方能不堕幻境!否则,越是挣扎,越陷越深!”
齐云站在中央,目光扫过弟子们:“你们听清楚了。此地不伤肉身,只噬心智。若觉心乱神迷,立刻闭目凝神,运转五脏观想??心火照神,肝木疏魂,脾土固意,肺金斩妄,肾水养精。五行归元,万念不侵。”
众人齐声应诺。
就在此时,那具“钟卫国”的尸体忽然仰头,发出一声凄厉长啸。刹那间,整个尸阵剧烈震颤,所有腐尸同时转头,齐刷刷望向齐云,口中齐声低语:
“你……不该来……”
“你不配当师父……”
“他们都会死……因为你太弱……”
声音层层叠叠,汇成一股精神洪流,直冲识海!
宋婉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七行雷意失控暴走,皮肤炸起电弧,双眼泛白:“不……不是的……师尊救过我们……我们信他……”
雷云升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起:“闭嘴!你们懂什么!师尊为我们付出多少,你们知道吗!”
符文盘膝调息,指尖掐诀不断,却仍颤抖不止:“我……我没怕……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拖累大家……”
魏诚更是面色惨白,冷汗直流:“我早该死了……昆仑那次……我就该替师兄挡下那一剑……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为什么……”
唯有赵岳尚能支撑,但他额角已渗出血丝,熔炉嗡鸣不止,显然也到了极限。
齐云立于风暴中心,任凭万千杂念冲击神识,身形不动如山。
他知道,这场试炼,真正针对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他这个“师尊”。
那些死去的旧日同门,那些因他决策失误而陨落的战友,那些他曾许诺守护却最终辜负的灵魂……全都化作了耳边低语,在他心头剜刀。
“齐云……你修的是无情道,还是无能道?”
“五个徒弟,四个要靠你带路,第五个……还在井底等死。”
“你的心头血,真能换来他们的命吗?还是只会让他们死得更惨?”
齐云闭上眼,一滴血泪滑落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