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绝对会想办法沉默,或者甚至顺着我的话,诱导我更加坚定这个错误的想法,从而保护你真正的主人!”
苏凌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声音也陡然提高。
“但是!你却没有!你反而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尖锐地反驳我,讽刺我‘武断’、‘毫无根据’!你这反常的、急于纠正我的举动,恰恰说明了??工、礼、兵这三部之中,根本没有你的主人!你害怕我真的就此排除了这三部,你的主人将更加容易暴露。所以你才忍不住要出言干扰!你想把水搅浑,让我怀疑所有人!”
这一番心理层面的精妙分析,如同庖丁解牛,瞬间剖开了黑衣人那看似顽固的伪装,直指其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意图!
“我。。。。。。”
那黑衣人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充满了怨毒和痛苦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恐慌!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想极力反驳,想继续狡辩,然而巨大的震惊和逻辑上的彻底溃败,却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徒劳地保持着那个张口结舌的愚蠢模样。
苏凌神情淡然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缓缓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平稳地继续分析道:“既然六部之中,工、礼、兵三部已然可以排除嫌疑,那么这范围,可就瞬间缩小太多了,清晰了不少。”
他说话间,暗暗用眼角余光瞥了那黑衣人一眼。
只见这次黑衣人似乎学乖了,尽管被绑得结结实实,浑身剧痛,却紧紧闭着那张扭曲的嘴,强忍着一声不吭,试图用沉默来对抗苏凌的剖析,以免再像刚才那样因为急于反驳而露出马脚。
苏凌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剩下的,便只有刑部和吏部这两个了。坦白说,这两部,确实还是有一定嫌疑的,需要仔细甄别。”
“先说这刑部。”苏凌目光微凝道。
“我插手了欧阳昭明其叔父,也就是前户部员外郎欧阳秉忠当年的旧案,此事必然在刑部掀起了一些波澜,引起某些人的不安和慌乱,这是情理之中。”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笃定道:“但是,这种慌乱,绝没有上升到需要立刻派顶尖刺客潜入行辕,除我而后快的地步!原因有二。”
苏凌条分缕析,逻辑清晰。
“其一,欧阳秉忠旧案,表面看去,铁证如山,卷宗齐全,程序上似乎并无明显漏洞。更重要的是,此案是当年天子亲自阅览后,御笔钦定,下发圣旨定罪的!在天子心中,此案早已了结。”
“若无绝对有力、足以颠覆所有现有证据的新证出现,想要翻案,难度堪比登天!这一点,刑部上下心知肚明,这是他们有恃无恐的最大凭仗!”
“其二,即便我铁了心要查,想要旧事重提。但如今的刑部尚书,早已不是当年主理此案的那位了!他完全可以将所有责任一推二五六,全部赖在那位已经告老还乡、不知所踪的‘倒霉蛋’前任尚书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用最小的代价、最稳妥的方式保全他的乌纱帽和刑部的颜面。”
“如此权衡利弊之下,他何必非要兵行险着,用刺杀黜置使这等一旦败露便万劫不复的极端方法?这完全不符合官场常理和利益最大化的原则。”
“所以。。。。。。”苏凌斩钉截铁地得出结论。
“基于以上两点,刑部的嫌疑,也可以基本排除了。”
说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黑衣人的反应。
虽然黑衣人极力掩饰,但那微微松弛了一丝的肩颈线条,以及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并非因为疼痛而产生的细微波动,还是被苏凌敏锐地捕捉到了。
“接下来,便是这吏部了。”苏凌将目光投向漆黑的夜空,仿佛在审视着这个执掌天下官员升迁任免的要害部门。
“就目前而言,吏部似乎还没有什么明显的事情直接牵扯到我的调查中来。表面上看,风平浪静。”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过嘛,他们自己做过什么,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吏部考功、选官,其中的门道和可能存在的猫腻,可不是一清二白。”
“但即便如此,在目前这个阶段,在我还没有明确将矛头指向吏部的情况下,他们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静观其变,甚至暗中打点疏通,而不是主动跳出来,与我这个天子钦点、丞相支持的黜置使立刻撕破脸,动用刺杀这等最激烈、最愚蠢的手段。这无异于不打自招,自寻死路。”
分析完毕,苏凌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强作镇定的黑衣人,朝着他努了努嘴,语气带着一丝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