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丁瑜带人连滚带爬的跑回顶层,沈宣这才对已经呆住了的罗娘与九儿说道:“你们下去吧,想来方才那些人之后也不敢再为难你们了。”
“多谢恩人!多谢官老爷!”那罗娘这时才反应过来,又拉了九儿连连给沈宣与薛凤麟跪地磕头。
之后才被金枝领着,拿了一锭赏银离开。
待她们走后,沈宣看了薛凤麟一眼,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打扰了你的工作?”
“我倒巴不得你多麻烦我一些。”薛凤麟握住沈宣的手道:“方才都与他泼皮那般对峙了,你都想不到来找我搬救兵!”
“我既说了官眷,那也是借了你的官职狐假虎威了”沈宣连忙说道:“再说你才刚刚入仕,我就这般借你的势好么?”
薛凤麟此时才叹了口气道:“这有什么不好?我与我父亲关系那般恶劣,但若是有所需要,也会借他的势。在外行走,若是不借势,那必然寸步难行。”
薛凤麟话刚说完,方才那离开的丁瑜便又回来了。此时他身后的那些护卫们全都消失了,反而跟着几名年纪不大的公子哥儿,正是一同前来的周炀等人。
周炀的父亲虽然只是个外官,但到底身居五品,多少还是听说过京中一些名门世家的名讳。
薛凤麟身为侯府世子,容貌又非比常人,自是美名在外。再加上薛凤麟这次被晋武帝赐婚,又外派做官之事,京中几乎人尽皆知。
周炀不过听那丁瑜说了几句,便猜到了薛凤麟的身份。
薛凤麟虽然与周炀父亲都是五品同级,但他上面还有身为二品大臣的薛侯爷,自是不是周家这样的地方官能够比拟的。
周炀人虽然浑但却不蠢,立刻便跟着那丁瑜下来,一脸赔笑的给薛凤麟与沈宣道歉。
“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周炀笑着来到薛凤麟面前,对他鞠了一躬说道:“是丁兄他有眼不识泰山,竟没有认出堂堂薛家世子!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不过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在下能与薛大人和贵夫郞在一条船上,也算得上是缘分一场。”
“正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楼上的头等厢房还有空房,且有美姬佳宴相伴,不如薛大人便与贵夫郞一同上去居住,也好过挤在这里的二等厢房之中了。”周炀说道。
周炀人虽年轻,但长期酒色不禁,被掏空了身子,整张脸上都有一种浮肿的感觉。
头等厢房虽好,但想到是他邀请的,后面还要经常与他相对,沈宣就不愿意去住了。刚好薛凤麟也是不太喜欢这周炀,又听到他说在等层还要举办宴席,自是也不可能同意他的邀约。
于是便直接一口拒绝了周炀的邀请,只说自己住在二等厢房就够了。且一路上还有工作需要批阅,还是这里安静一些。
那周炀讨了个没趣,见薛凤麟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便也只能灰溜溜的带了人回去。
待他们上去了以后,与他一起同来的秦家公子看周炀脸色不好,才小声说道:“那姓薛的这般不给面子,实在是无趣。周兄我看你也不必再搭理他,我们自寻乐子便是。”
说着便又拍了拍手,让一起跟来的乐师开始奏乐,又让舞姬在一旁跳起了胡璇舞。
“停停停!”周炀大吼一声,乐师和舞姬吓得安静下来。周炀这才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说道:“还不快滚,还跳什么舞?没听到刚才那薛大人说了,他想要安静一些?万一吵到楼下怎么办?”
乐师和舞姬这才立刻放轻脚步躲回了房中。接着周炀才又看了那秦公子一眼道:“你一个做生意的懂个屁!你知道薛家是什么人么?你知道他父亲是什么身份么?”
秦公子家里不过是个做宝货生意的,哪里知道这些?只得尴尬的摇了摇头道:“我真不知道。”
周炀这才咳嗽一声,坐下慢慢说道:“他父亲可是二朝老臣,这么多年了,在朝中地位不变,又有爵位。就连他的婚事都是当今圣上亲自指的!要是真把他得罪了,他一封书信寄回去,他父亲就可能在圣上面前参我爹一本!我爹可不得把我骂死!”
“要是我爹不好了,你们家里的生意,难道还好得了?”
那秦公子听出了一身冷汗,丁瑜在旁边也是心中慌乱,连忙说道:“那如今怎么办?那薛大人又不太愿意与我们往来?”
“见面三分情。不管他搭理不搭理我们,我们这事儿,还得做到位了。”周炀想了想,才眯起眼睛说道。
之后便又招了招手,喊来了自己的贴身小厮道:“马上中午了,快把我们宴席上的饭菜,让厨子重新做一份好的,都给楼下薛大人送去。”
于是过了一会儿,沈宣原本还准备安排黄厨娘去底层找船长租借厨房做饭,便看到楼上有几个丫鬟,提了两只食盒下来,里面满满当当装了不少酒菜。说是周公子送来的,就当做是打扰了薛大人的赔礼,之后几日的饭食,也都包在他的身上了。
“如此倒是方便了。”薛凤麟看了那些酒菜一眼,倒是没有拒绝。
二等厢房没有小厨房,在船上做饭不易。船上底仓有船员吃的大锅饭和炒菜,但做得十分粗糙,他和沈宣吃不惯。便只能等厨房用完了,再让黄厨娘去租借来用。
如今这周炀送来了酒菜,他们也方便了许多,不过几道酒菜,让那周炀卖个好,对他也没什么影响。
果然,见薛凤麟收下了酒菜,周炀心中一轻,一块儿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接着之后的几日,他便每日三餐准时让人给薛凤麟送去吃食,自己则再不敢在顶层甲板上举办什么宴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