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儿,可是晋宁县主身边的随侍?”杨旭上前一步问道:“也不知晋宁县主现下身子如何,能不能下床行走了?”
那随侍本就是个人精,此时见杨旭向自己打探晋诗月的近况,话语中还满是关切。不过略略思索后便道:“县主是比前些个好了些,但到底是伤筋动骨,还要修养一些时日。再说了,县主一向爱闹,这些日子天天关在家中可是闷坏了,精神也一直不怎么好。”
杨旭听了,心中很是还有几分担忧,便又继续问起医生看后是怎么说的,腿伤有没有留下遗症?
没想到那随侍却对他说道:“杨公子,我只是个奉命前来送东西的,哪里知道这么多?您既这么关心我家县主,不如亲自去看看,不就都知道了?府上还有事忙,我这便要离开了。”
说完以后,就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走了,只余留下杨旭看着驶远的马车叹了口气,之后才捧着那木箱子重新上了车。
杨夫人听说那随侍是晋诗月身边的人,面色已是有些不好。见了杨旭主动下去与他说话,又捧了个箱子上来。
便不免对着杨旭啰嗦道:“你如今已入翰林院,京中适龄的姐儿哥儿少不了对你示好。”
“只是你也得挑一挑,可不能什么人都来往,免得落下口实,反而损了人家的名节。”
杨旭知自己母亲就是对晋诗月一直有些偏见,此时也忍不住说道:“不过在宅子门口光明正大的赠些东西,哪里就能损了谁的名节?大晋立朝之初就早没有这般保守了。”
“再说了,他要是真的因我而名节受损,那我就娶了他!”
杨夫人听了胸口一窒,只觉得脑袋都晕了,只得抚着心口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她的儿子她最是了解,平日里瞧着一向温和好说话,但骨子里同他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遇到自己认定的道理就谁也说服不了了。
见杨夫人不再说话,杨旭便也收敛神色,不去顶撞她了。
他看着面前的红木箱子,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忍不住在马车上就将那箱子打开了。
只是箱盖打开的一瞬,杨旭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接着整张脸脸色黑如锅底。
“旭儿?你这是怎么了?”杨夫人敏锐的觉察出自己儿子的情绪不对。
目光投向那箱子,只见里面放着一些话本、书信和民间的小玩意,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只是那书信上的字迹,明显就是杨旭自己的……
他什么时候给晋宁县主写了信?自己怎么不知道?
杨夫人立刻警惕的看向杨旭?想要开口问他,但见着他脸上颓丧的神色倒是问不出口了……
杨旭把那箱子合上放在一旁,之后在马车上一路都没有说一句话。
杨夫人见他心情实在不好,也没有吭气。等到了刘大人家中,杨旭跟在她身后下来,也只是进去机械的应酬了一番。
刘家千金与他说话时,杨旭也是心不在焉,问几句才应付式的答了一句。
待一通宴席下来,刘家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刘夫人还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杨公子气性不小,也不知是不是随了杨大人的性子?”
杨夫人赶紧灰溜溜的带着杨旭离开,只暗恨杨旭不争气,这刘家的亲事,今日下来肯定是要黄掉了!
回到家中,杨旭抱着那箱子回了房间闭门不出。
杨夫人派人送去了点心都被他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无论是把玩的小物件还是话本子或者书信,晋诗月竟一样也没有留下。他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在这箱子里面退了回来,杨旭翻遍了整个箱子,对方竟连一封信或者一句话都没有。
杨旭只觉得自己有些受了打击,他尤记得那日在桃花林中,虽然两人逃难时十分狼狈,但却算得上是相谈甚欢。
当时他瞧着晋诗月的模样,似乎也并非对自己无意,难道一切竟是自己的错觉?
还是晋诗月对他从来就没有好感,只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杨旭将那些小物件一个一个的重新放回箱子里,待到了话本子的时候,便一本本粗略的翻看了一遍。
这些话本子都是他精心挑选了,还在许多地方留下了批注与自己的见解。原本是想着让晋诗月看着解闷,如今看来对方是不需要的。
毕竟晋诗月退还回来的时候,那些话本子上面也是干干净净,没有增加一个字迹。
杨旭将桌上的话本子一本本放回箱子里,待到最后一本游记时,他已是懒得再去翻看,只准备直接收起来了事。
只是他收好那话本子的时候,才发现这本话本子的书页似乎有些不平整,里面受了潮气,侧面看来竟有些皱巴巴的。
杨旭略略皱眉,有些奇怪的翻开书页……
一片世外桃源般的插图美景让人怦然心动,旁边是自己当日看到这里时,有感而发,提下的一行诗句。
只是那诗句最后的春光二字,显是浸湿过了,墨色晕开,变得毛茸茸的,几乎看不清原本的字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