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侯府静悄悄的,除了几个值夜的下人,便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作响之声。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来到了客院,又悄悄推开房门,走入了沈从霜的屋内。
待屋门从里面锁住,旁边的房间才打开了一条小缝,青竹从门缝里溜了出来咬了咬牙。
他心如擂鼓,只静待着沈从霜交代的那个时机。
半个时辰以后,他听到房中传来一声花瓶落地的声音,那便是沈从霜与他打的暗号。
青竹立刻咬牙猛的推开房门,冲进屋内,接着便啊的尖叫了一声跑出屋外,大声叫到:“大胆淫贼,你是何人?怎么跑到我们哥儿的房间里面来了!”
侯府的客院虽大,但青竹这番动静,还是惊醒了旁边住着的沈从瑜。
不过片刻,飞燕和飞莺便提了灯笼冲出来拿人,青竹又冲到外面叫来巡夜的薛家下人,将客院团团围住,要将这半夜深入沈从霜房中的“采花淫贼”抓住!
“侯爷!夫人,不好了!沈家哥儿的客院里进了一个淫贼,家中的下人们正在捉拿。”值夜的管事马不停蹄地跑到了主屋的院子里报信。
薛侯爷与白氏双双惊醒,连忙披上外衣赶了过去。
虽说沈家不过一个五品小官,但人家的家眷好好的住在侯府,却莫名的遭了轻薄,此事若是没有一个交代,怕是也说不过去。
薛凤麟难得回一趟侯府,没想到竟赶上了这等热闹。
他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起身穿了衣服过去查看。这沈家哥儿他不喜欢,但毕竟是白氏请来家中住的,若是出了问题,还要看白氏怎么给人一个交代。
待薛凤麟赶到客院门口,才看到白氏和薛侯爷也正走了过来。
几人对视一眼,薛凤麟微微一笑,白氏和薛侯爷脸上的表情则是各有各的精彩。
薛凤麟走入院中,便见到不少人点着灯笼围住东面的房间,里面还有人在哭。
沈从瑜沈从歆此时都站在门口,正对着里面的人说道:“事已至此,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沈家的哥儿受了轻薄,日后传出去可怎么办?这事儿侯府怎么也得给我们沈家一个交代!”
“就是,堂堂侯府,竟然也能出了这种事情?我这个做姐姐的都不知回去该如何与父亲交代。”
他们还都是未出嫁的哥儿姐儿,几个人一起住在侯府,沈从霜出了事,传出去影响的是整个沈家家眷的声誉。
这边眼看是嫁不了世子了,若是再污了名誉,日后哪里还能找得到好夫婿?
“到底是何人生事?”薛侯爷闻言竖着眉毛上前一步问道。
白氏也连忙拨开人群走入屋内,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的,竟然敢闯到沈家哥儿的房间里去了!
只见房间里此时点着几只蜡烛,沈从霜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在哭。而坐在床沿边一脸懊丧的,则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薛凤鲤。
白氏心中一窒,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身子一歪软了下去。
“夫人!您醒醒啊!您怎么了?”丫鬟琼珠连忙扶住白氏躺下,又用力用手指掐白氏的人中。
“娘!您怎么了!”此时薛凤鲤见白氏晕倒,也是连忙上前。
薛侯爷这时才发现原来这半夜闯入客院的“采花淫贼”竟然是自己最疼爱的二儿子!
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沈从瑜和沈从歆,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白氏,只觉得一张老脸都被丢尽了。
抖着手指着薛凤鲤好一阵子,只说出了一个你字。想要数落白氏教子无方,她却是直接晕过去了。
薛侯爷最后只得长叹一声说道:“快些请大夫过来给夫人看看。”之后便拂袖朝着文姨娘的院子去了。
余留下薛凤麟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心中冷笑。
想了想才开口对院中下人们说道:“今日院中发生的事情,在场的人谁也不准外传,若是让我在外面听到一点风声,所有人都要打了板子发卖出去。”
下人们听了薛凤麟的话一个个噤若寒蝉。此时薛凤麟才对沈从瑜和沈从歆说道:“二位今日先回去休息吧,此事对沈家和侯府都是丑事,传出去了对你们的名声也不利。”
“明日家中会请了府上的沈大老爷过来,再商议此事,你们放心,我们侯府务必会给沈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薛凤麟这话说的还算是颇有一番风度,也算是给了沈家一个交代。沈从瑜和沈从歆这才红着脸应下,各自回了房中。
他们心中只感叹薛凤麟这般人物,竟与自己有缘无份,实在是可惜。又想到今日那二公子薛凤鲤与沈从霜之间的丑事,便只觉得虽然同为侯府之子,但世子与薛家二公子倒是天壤之别,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待大夫请来之后,给白氏身上扎了几针,才叫她幽幽转醒了过来。
琼珠手上拿着一碗苦药,见了白氏醒了,就伺候她喝了下去。苦药喝完,白氏总算是脑袋清醒了不少,也回忆起了方才自己看到的一切。
薛凤鲤此时还站在她身边服侍着,身上披着一件皱巴巴的月白色长衫,发髻也还是散乱的。薛凤麟则是也站在旁边,脸上还带着一丝冷笑。
白氏一看到他那副模样心中又是一梗,大夫这才说道:“夫人切莫再动气,不然气血上头,怕是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