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在竹凳上坐下,又有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一身管家打扮,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
到了沈宣的摊子面前便道:“我乃乐洲通判戴大人府上的刘管家,今日你可是有福了,戴人命我来买下你这蜂蜜吉士茶的配方。”
原来那日沈宣的茶水被吴公子送到了吴知府那里,叫他与几个手下喝过了之后,就纷纷赞不绝口。
之后一段时间,吴知府还每日特地使了小厮过去帮自己买来喝。
而戴通判见了,就起了收购他方子的心思,所以才将自家管家派了过来。
沈宣一怔,看向面前这名自称是刘管家的男子。
只见他一身衣衫虽说没甚绣花,但也是上好的绸缎料子。腰上系着一块岫玉腰牌,的确刻着一个偌大的戴字。
堂堂通判家的管家,作何要来买自己这个摆摊的茶水方子?沈宣觉得不解。
但这方子是他赚钱的根本,自是不考虑出售。于是便十分干脆的拒绝道:“我这方子乃独门秘方,概不出售,不好意思。请你给戴通判大人回一声,他若是喜欢我家的茶水,改日过来我免费请他喝茶。”
那刘管家一愣,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小的茶水摊子竟然敢拒绝通判大人的命令,立刻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你可不要不识抬举。通判大人愿意花二百两银子买你的方子也是给你面子。你今日若是拒了,日后可别后悔。”
谁不知道流水的知府铁打的通判,戴通判官职虽然不大,但却实实在在的是乐州城里的地头蛇。
沈宣没想到堂堂通判大人竟然还要强买强卖,更何况二百两银子,还不到他一年的收益,和白抢又有什么区别?
“不卖!”沈宣板起脸说道:“别说二百两银子,就是两千两银子也不卖给你!”
“大胆!”刘管家一听便怒了,他招了招手,身后跟着的几个家丁就要上来砸摊子。
“一会儿我还要给知府大人送茶水去,你们敢动我摊位一下试试?”沈宣见状忙大声说道。
实际上知府大人不过是沈宣的托词,但他的名号一出,倒是将刘管家给镇住了。
刘管家眼珠一转,不敢再让那些家丁上前。只是指着沈宣的鼻子说道:“今日暂且先放你一马,日后我看你还能找什么理由!不把方子交出来,你以后都别想再在这锦鲤街上做生意。”
说完以后才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了,葛寡妇才心惊胆颤的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在沈宣耳边说道:“沈哥儿,你有所不知,那戴月楼就是戴通判家的产业,在乐州城里一并开了好几家连锁,也是家大业大。”
“想必是他看上了你的茶水方子,想给戴月楼用,所以才差人来买。这戴通判在乐州经营了二十多年,家中又是乐州望族,可是得罪不得,你万万当心。”
沈宣皱起眉头,没想到这戴通判还有这样的来头。
不过他今日不给秘方已是得罪了那戴通判,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大晋朝可不像现代世界那样是法治社会。这等地方官仗着天高皇帝远,无法无天惯了,今日他借着吴知府的势逃过了一劫,早晚也会被拆穿,之后还不知有什么等着自己呢。
然而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生意,难道就这样不干了?沈宣心里又觉得舍不得。
他把今日剩下的茶水卖掉以后,索性就准备休息一日,先观望观望情况再说。
上次制作的茶底糖浆也用的差不多了,沈宣便在城里采购了一番,准备回去再多做几瓮备用。
翌日,薛凤麟见沈宣没有出门,才知道他今日不去锦鲤街出摊了。
因着钟小妹又不来家里了,薛凤麟便还是帮着沈宣打下手。
他把沈宣买回来的水果清洗干净,放入筐中。干着干着,便听见沈宣在一旁叹气,看着还有些愁眉苦脸。
“可是遇上了事了?”薛凤麟问道,敏锐的察觉出沈宣神色有异。
“确实遇到了一点难事。”沈宣点点头道。便干脆将戴通判一事与薛凤麟和盘托出。
“这通判不过一个从六品外官却如此霸道,还不知我这茶水生意能不能做得下去。”沈宣苦笑道。
薛凤麟闻言皱眉,戴通判这等狗仗人势之辈他在京中也是见过不少。那个时候他从未将他们放在眼中,没想到底下的百姓遇到了这等狗官却是如此艰难。
如今他已在云水村里住了快一个月,腿脚虽未全好,但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原本薛凤麟是想着再晚一两个月等着腿脚好透了再走的,但如今见到沈宣就这样被一个芝麻小官欺负,他就觉得实在忍不下去。
若是自己还是世子的身份,这狗官敬着沈宣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欺负他?
“你下次出摊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吧。”薛凤麟对沈宣说道:“想来再过半月就是中秋,我差不多也要准备回去了,我得给家里送个信。”
沈宣闻言一愣,沉默了许久才道:“你腿脚还未好透,竟就要离开了?”
他知道林叶早晚要走,但没想到这一日竟那么快。伤筋动骨要养一百天,他还以为对方至少要等腿脚好透了才会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