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过刚亮,街上刚有了点声音,她又起身出去了。
但毫不意外的,安插进去的那人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叶漪凰走在街道上,便是上都这两日较往常更为肃穆,街道上的人也没少多少。
她一路避着人走,先是去了一趟太子府。
不意外,太子府比起丞相府来说,戒备更加森严,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漪凰只得又一次来到了凝香阁。
找不到之前的人,龚叔也还没回来,她能找的人,只有凝香。
怎奈,凝香阁关门了。
连着往日扫洒的丫头也不见了踪影。
叶漪凰微微眯眼,情况实在不太对劲。
但凝香阁不比丞相府和太子府那般有人看守,她犹豫了一瞬,还是趁着别人不注意时,翻墙进了凝香阁的后院。
扑面而来的不是往日的脂粉香,而是一股带着尘埃的冷清。
往日里莺声燕语的大厅此刻空无一人,乐师们弹奏的紫檀木案几上,如今只摆着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
她走到那油灯前,手指动了动,还没没去碰。
一阵穿堂风突然掠过,掀起舞台上的轻纱幔帐。那纱帐飘荡的样子,竟像极了昨夜叶府门前招魂的白幡。
叶漪凰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指尖握紧了那把匕首。
耳边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她眉眼一动,猛地回过身:“谁!”
身后没人,风吹过,门板吱呀作响。
短短一日的功夫,这地方怎会变得如此荒凉?
叶漪凰的眉头骤然拧紧,指尖已按在腰间软剑的机簧上:“既然来了就出来!别在那儿装神弄鬼!”
“呵呵呵……”
低沉的笑声如同毒蛇吐信,在空荡的阁楼里层层回荡。那笑声里夹杂着喉间痰音,像是被揉碎的枯叶发出的沙响。叶漪凰的瞳孔猛然收缩——这个声音,她至死都不会忘记。
“李景淳!”
“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突然炸开,李景淳从二楼阴影处现出身形。
他半边脸浸在窗棂投下的光栅里,眼白布满血丝,嘴角扭曲地抽搐着。
曾经束得一丝不苟的发冠如今松散歪斜,几缕碎发黏在渗着冷汗的额头上。
叶漪凰耳畔风声骤起,她旋身避开袭来的暗器。
待站稳时,只见李景淳正用指甲深深抠抓着自己的脖颈,在苍白的皮肤上划出数道血痕:“初盈!”
他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居然还活着……居然还活着!”
叶漪凰不着痕迹地后撤半步:“为何不可?毕竟我没有做土匪的爹。”
这句话像刀尖挑开了李景淳的神经。
他忽然仰头大笑,脖颈青筋暴起,笑声里却带着哭腔:“哈哈哈……若不是因为你!”
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狰狞的刺字——那是流放犯的印记,“我李家百年清誉……全毁了!”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李景淳突然暴起前冲,扭曲的面容在光影交错间宛如恶鬼,充血的眼底翻涌着刻骨的不甘与恨意。
叶漪凰本不想伤他,可李景淳出现得太过突然,还带着必死的心。
她拔出腰间的长剑,直直刺去。
却不想李景淳半点未避,那长剑竟直接砍下了他的一只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