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接着她又说:“一年前告诉单无逆我在娄山观的人,是我。”
“……什么?”
一年前他们在做什么?
那时她刚恢复不久,像一只如焕新生的小鹿整日在山头闲逛,还每天缠着他要练剑,硬生生磨到他同意。
她又很爱看书,泡在书楼里能看一整天。
如此全然的信任,让他以为自己总算得到了一次上天的垂怜。
可那时她就盘算着要离开了。
难怪她收到信时虽然那样诧异,可一旦知晓单家情形就判断出了来信人。
想来读信后的焦躁,也只是没想到单家小儿能说出求娶的话来。
她低估了单无逆,可他又何尝不是低估了她?
她可是手握缚风楼的崇国第一长公主啊……他是怎敢轻视她的?
“所以你自始至终都在利用我?”
“你我之间何谈利用?”她神色淡淡,“真心还需真心来换。”
“真心?你与我说真心?”李仲卿怒极反笑。桩桩件件,哪件不是他的真心使然?她还要如何?
却见李吉仙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青囊。
上头绣着青竹纹、散发阵阵药香。
多平常的青囊啊,可他却一眼认了出来。
那里面放着什么他也记得,是他偷偷剪下的,李妙棠的一缕青丝。
她入宫之后他一夜白头,又剪下一缕白发纠缠其中——此生无所念,唯此一人尔。
李仲卿僵硬在原地,如遭重击。
对长姐抱有的隐晦心思,是他此生秘不可宣的无耻秘密。李吉仙是如何知晓的?
可转念一想,是了,她既捡到了青囊,必定看见了那副画。她又是那么聪敏……与她母亲一样通透练达,怎会不知?
“既是贵重之物,怎可遗落画中、束之高阁?”李吉仙将青囊轻轻放在他手心,“舅舅心有牵挂,何苦来招惹我?”
她不愿再去回想当初在书楼中发现此物时的心情,此刻连讥讽的表情都无力做出,喉头酸涩难言。
在此之前她何尝不以为娄山观将会是她一辈子的家?
没有人心叵测、阴谋诡计,还有李仲卿……她如何不动心?
若不动心,如何能将血缘常伦抛在脑后,与他共担这注定无疾而终的关系?
可他竟对母亲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