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儿连声欢呼,滑到地上后又一蹦一蹦地道:“我要自己滑,我要自己滑!”
“好好好,自己滑。”
他在草图上特意画了两个滑道,其中一个高一些,滑道也更长一些,可以由大人抱着栀儿滑;另外一个低一些,栀儿自己也能滑。
正值春寒料峭,栀儿小脸冻得通红,把着扶手“嘿咻嘿咻”地爬上了台阶。
阿娘则在一旁扶着她道:“宝宝啊,当心点,滑那个低一点的。”
栀儿说:“但我想滑高一点的。”
看着小小的栀儿从高高的滑道上滑下来,王夫人看得又紧张又无奈,笑道:“你是一点都不知道怕呀,奶奶看着都有点害怕啦!”
栀儿说:“一点都不害怕,害怕了也要勇敢的。爷爷说了,等我八岁了就教我骑小马,胆子小的直接就从马背上摔下来了,胆子大的才能骑呢!”
正说话间,一道身穿深蓝色宽松道袍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游廊下款款走过。
他似是听到了内院传来的欢声笑语,但毕竟是女眷住所,他也不便侧目过来,便径直朝棋室走去了。
栀儿穿着红色小袄,跑上跑下地在院子里玩耍,鼻头冷得通红,额头却又沁出了薄汗。
周祈安站在一旁看了会儿,便说道:“阿娘,你陪栀儿玩,我看张先生来了,我过去陪陪他去。”
进了棋室,张叙安见香炉旁放着一只火折子,便掀开盖子轻轻吹了一口。火焰燃了上来,他点了香,白烟便伴着香气袅袅地升了上来。
“嗯,”周祈安站在门口用力地嗅了一下道,“好香!”
张叙安回身看了一眼,笑了笑说:“二公子。”
“好久不见,张兄别来无恙啊?”说着,周祈安大步走了进来。
张叙安道:“别来无恙。得了祖公子引荐,有空便来府上陪国公爷下棋。”
两人在正堂左侧的圈椅上落座下来,丫鬟端来两杯茶,周祈安问了句:“我听说义父很信任张兄,有什么事都要与张兄商议一番呢。”
张叙安半信半疑道:“是吗?”
周祈安又道:“我随大哥去了趟青州,这两日回来了,只觉得长安城气味不对,心里颇感不安。张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也不知张兄如何看待长安当今的局势啊?”
张叙安笑了笑,知道他是来套话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除夕那夜夜观天象,发现重云迭起,密云遮月,这一年恐怕是要暗流涌动。”
“暗流涌动?”周祈安不解道,“但我看义父和赵大人最近正打得火热,颇有握手言和之意,赵大人还上疏要皇上封义父为王爷呢。”
“二公子啊,”说着,张叙安无奈地笑了笑,“你可听说过一句朴素的谚语,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周祈安略显困惑道:“你是说赵大人包藏祸心?我也听说了赵呈当年是如何卸义父兵权的,实在令人汗流浃背。”t说着,他把胳膊搭在了两人中间的方桌上,凑近道,“张兄,咱们现在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觉得赵大人到底藏的什么心?”
张叙安扭头看他,笑而不语。
“我这儿也有一些信息和想法,还有许多想不通的点,不如咱们交换交换!”说着,周祈安胳膊肘支在了茶桌上,撑着下巴,眼巴巴看向了张叙安,“都是自己人,自然要拧成一股绳,也好尽快找出破解之法呀!”
张叙安斜睨着冲他笑了一下,沉默片刻,说出了两个字道:“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