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在苏永手上,仓储、人力成本横竖不归他出,霉变,或米价继续下跌的风险也不归他承担,怎么轮也轮不到他着急。
去年檀州粮商囤了那么多的粮,导致各地米价多有上涨。祖世德、周权在北境打仗,赵秉文在后方给大军筹粮,开价一百八十文一斗,檀州粮商也一声不吭,拒不出粮。
这么喜欢玩,他相信他们一定也能玩得起。
十日后,盛源米铺标价新米四百五十文一斗,陈米三百五十文一斗,富贵米铺标价三百三十文一斗。
青州小富之家的百姓们纷纷开始下场买米,与此同时,粟米、豆子、白面的价格也稍微往下降了降。
但三百三十文一斗也绝不便宜,吃得起的家庭在青州仍是少数。
粮商的铺面横竖不过那几个,生意看似红火,铺子里都没有下脚的地儿,但如此散卖,要把手上几万石粮都出完,且得慢慢卖着呢。
照这个速度,卖个五六年也卖不完。
要想搞快点,一要增加铺面,把米铺开到青州大小县乡去,二要继续降价,让青州更多百姓都能吃得起。
其他粮商也在不断入场。
周祈安每日盯着青州五城门吏递上来的册子,目前进入青州的粮食,已经到达三十万石。
八百营的人马也在城外官道上盯着粮商们的动向,发现部分粮商见青州米价开始跌落,便掉头去了其他州。有人去了凉州,也有人路过青州,去往了沧州,导致凉、沧两州的米价也开始呈现跌落之势。
伴随粮食一同涌入青州的,还有商队的脚夫与仆人。
根据五城门吏递上来的册子,这阵子,青州共有两万多名商队人员涌入。
主子们在酒楼下榻,脚夫、仆人们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但至少也要有吃有住,而这样样都是生意。
“卖包子嘞!刚出锅的热乎包子!”
“客官,进店喝一碗羊汤吧!我们青州的羊汤甲天下,喝上一碗,不虚此行!”
正值饭点,脚夫们三三两两在街市寻店吃饭。
羊汤馆内早已座无虚席、人声鼎沸。五名脚夫找不到空位,干脆站在了门口端碗喝汤,喝完,把空碗叠好给了小二,t结了账便要走。
老板娘风流娇俏,正在大堂招呼客人,眼见那五位客人要走,连忙走来,给每人都退了二文钱:“今日店里客人太多,实在是照顾不周,让各位爷们受委屈了。我们店铺正在扩建,客官下次再来,我一定好生招待!”
脚夫们各自接了那二文钱,应了声“好”便离开了。
周祈安坐在马车上,掀帘看着这一切。
他每日带张一笛、葛文州在大街小巷巡游查看。这几年来青州匪患太过猖獗,导致过往商人不敢路过,客流少了,青州商业也迅速凋敝。而这阵子,大街小巷内的酒楼、饭馆、酒肆像是又纷纷地开了起来。
即便如此,这两万人的住宿问题也很难解决。
正值冬季,天寒地冻,不寻个住处,晚上是要冻死人的。脚夫们便找上民家,想在民家花钱留宿。大部分民家自是乐意,又纷纷在门口挂上了“留宿外地旅客”的牌子。
许多店铺人手不够,也挂上了招收堂倌儿、厨子、账房等的标示。
马车内,周祈安放下帘子,手才离了手炉一会儿,手背便冷得通红,他又握紧了手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