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权对一旁副将道:“把他们头目带到我营帐里来,我要亲自审问。”
副将应了声“是”,又看向身后尚未安顿的俘虏,问道:“那这些人……”
周权说:“让伙夫营给他们做饭。”
那副将退下了,周祈安又问道:“那这些人晚上睡哪儿?我看辎重营没剩多少备用帐篷了。”
怀青看了他一眼道:“咱们军营这点家底儿倒是让你摸清楚了。”说着,他看向周权,“大哥,帐篷确实不够了。凉州夜里太凉,露天睡一晚上,那些老人小孩儿,体弱的得直接冻死。”
周祈安又献言纳策道:“要不找唐兄借吧,他那儿不是物资充足?”顿了顿,又道,“要借得赶紧去,不然一会儿他们都睡了。”
周权拍了拍周祈安肩膀道:“你说得对,你和怀青去唐卓营房里借帐篷,现在就去。”
“好。”说着,两人去了。
两百多具尸体已经卸在了营寨侧后方的空地上,大家围着尸体指认,看到自己的亲人朋友便围过去嚎啕大哭。
有士兵举着火把,有士兵拿着本子挨个记录死者姓名、身份。
周权则进了营帐,卸下一身厚重的盔甲,换了身窄袖口的黑色便服,绑了对臂鞲,走到一旁水盆边洗了把手。
营帐外传来一声:“周将军,头目带来了。”
“进来。”说着,周权拿毛巾擦手,一回身,见副将押着六个头目走了进来。
而其中一个,便是最后带着三四百人下山,朝他扔斧头的那个少年。
周权走到他面前问了句:“叫什么名字?”
少年被两名士兵牢牢架着,被按低了头,却仍抬眼瞪着他,不肯回答。
副将道:“将军问你叫什么名字!”说着,将他按跪在地。
少年不肯回答,挣扎着要起身,士兵要动手,一旁老者便跪下来替他答道:“他叫纪千峰,父母亲人都去世了,家里只剩一个弟弟。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求将军放过他,要杀就杀了我这老东西吧!”
周权没应声,又问了句:“你们这儿最大的头子是谁?”
自古抓了叛民,不能全部屠杀,都是抓几个头目杀了了事。此时供出头目是谁,无异于合力把人往火坑里推。
周权的话没人应声,不过他已经知道了。
哪怕是在万军阵前,一眼找出敌军主帅也并非难事,一个人的气场骗不了人。
他指着其中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道:“把他留下,其他人都带下去。”
此人表面服从,却又颇有傲骨,不卑不亢,视死如归。
士兵将其余五人带出营帐,周权则闲庭信步走过去倒了杯热茶,背对着他道:“请他坐下说话。”
士兵搬了一把椅子到营帐中央,将那人按坐下来,两个士兵在身后把守。
周权端着茶杯回过身,问了句:“叫什么名字?”
“孔若云。”
“哪里人?”
“青州槐南县人。”
周权走上前去将手中茶杯递给他,孔若云接过来后应了声:“多谢。”吹了一口,一饮而尽,将茶杯拿在了手上。
周权问道:“今日为何要劫军粮?”
“想带乡亲们吃顿饱饭。”
“刺杀钦差,也是你们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