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电话约他出去钓鱼,是一位客户。”
“钓鱼?那个时候去钓鱼吗?”
“他就是这么说的。对方兴致很好,不去有些为难吧。”
“以前有过类似的事吗?”
“有的。不,这么早没有过,一般四五点钟差不多。”
印山城看向黄宇,黄宇轻点下颌,表示早起钓鱼并不奇怪。
李萱当时没有多问,虽然有些不满,耐不住困倦继续睡觉,不知道丈夫所言的客户是哪一位。
印山城问从昨晚回家开始,宋先平的神色或者行为是否存在异常。李萱摇头说没有。印山城又把这个问题的时段延长到过去一个月,李萱仍是否定。
“实不相瞒,对方的手机号码是从最近一个月才开始使用的,而且只和你丈夫有过联络。你能想到是谁吗?”
李萱困惑地抬起目光:“我老公是被人杀害的吗?”
“不不,现在还不清楚。”印山城挠着板寸头,被她红润的眼睛看得有些窘迫,思路一下乱了。
“李女士。”黄宇借机开口,“如果说,你丈夫是自杀的,你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吗?”
“啊?不会的。他怎么可能自杀?”
“也许工作上不太顺利吧。”黄宇的口气不无暗讽意味。
李萱似乎感受到了,眼神闪烁起来。
“媒体有传闻,说你丈夫和下属陈秋原有婚外情……”
“陈……她不是失踪的了吗?”
“没错,宋先平担心恋情曝光,所以让她失踪了。”黄宇阻挡情绪似的伸直手掌,“我只是陈述媒体的观点。”
李萱闭上眼深呼吸:“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十一点左右,来客们陆续离去。沈重一直在耐心地和家属沟通,遗体必须解剖以后才能领回,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上午。宋先平的父母和李致父女都没有异议,至亲如此不明不白地离世,想必谁都难以接受。
印山城到家已经过了零点。就侦查而言,目前能做的事已经做完。今晚的休息时间正好用来等待技术方面的结果。包括尸体检验,受害车辆内部痕迹鉴定,还有最花时间的,死者近期活动轨迹的追踪。云岸县的天网系统尚未完善,能追踪到何等精度全凭运气。
小竹已经睡了个把小时,今天就不道晚安了。印山城洗完澡,打开手机,翻看和小竹的对话窗口,确信没有新消息,然后把近日的聊天记录重新读一遍。
小竹说她看到成排的未读语音就头皮发麻,印山城只好学打字。小竹发两三个字就能自如地表达,他却每次回复都要长篇大论。后来他发现问题所在,对小竹来说,文字交流就是常规对话,而他会下意识地当成短信——简短的书信,好像一口气不把话说完就无法传递真诚的内心。
不管怎么样,手机真是个好东西,如今的年代,除非对方有心决裂,否则就不存在真正的告别。即便天各一方,也可以把时间交给彼此。
印山城想起高中毕业那年,在车站为初恋女友送行的情景。那时他身材修长,仿佛一只大章鱼,抱紧女友的双臂似乎还能容下一个人。女友的眼泪渗出来,黏在胸口,直到火车启动都没有被风吹干。
掰起手指一数……二十四年了,滚烫的触感早已远去。时间过得真快,再有两年,这种伤心事该轮到小竹了吧。姑娘身材这么好,一定有男生跟在屁股后头流着口水,惆怅啊……
去医院之前,黄宇把陈秋原失踪案的关键信息整理成文档交给印山城,这比翻阅包含大量废料的卷宗轻松多了。
印山城快速看完,以自己的方式重新记录了一遍。
2012年12月20日23点50分,陈秋原的手机失去信号。以此为时间信息,失踪事件触发。
大约二十分钟前,陈秋原与出租车司机联络,告知自己所在地为105县道近云岸地界,这是地点信息。
第一位嫌疑人,陈秋原同事周子阳,于事件触发前五分钟左右致电陈秋原,在时间信息上有所关联,但基站数据显示两人相距二十公里以上,地点信息不符,暂时踢出嫌疑人名单。
第二位,江久旭、陆冰燕夫妇。与陈秋原没有社会关系,但时间和地点信息均模糊吻合,很像肇事逃逸的案件模型。嫌疑最大,但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