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姜虞全盘皆收：“那是自然。”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一瞬不瞬地瞅着姜虞，忽然将酒盏一推，往椅背上一靠，笑道：“殿下酒量是有多好，以至于兰苕她们四个喝不过殿下一个？”
nbsp;nbsp;nbsp;nbsp;“我没喝多。”姜虞说，“她们四个都在互相灌，倒没人灌我。”
nbsp;nbsp;nbsp;nbsp;“那换我灌你。”沈知书道，“横竖殿下喝多了也无碍，醉了便睡了。我却睡不得，万一就有歹人来府上为非作歹呢？我得防着些。”
nbsp;nbsp;nbsp;nbsp;姜虞摇摇头，端起酒盏啜饮了一小口，一本正经道：“今儿是春节，歹人也要休息的。”
nbsp;nbsp;nbsp;nbsp;“怎么的，歹人也放假？”沈知书笑道，“刺客杀人也挑日子？”
nbsp;nbsp;nbsp;nbsp;“其实我之意是……将军不必如此拘谨，醉了便睡，也挺好。”
nbsp;nbsp;nbsp;nbsp;姜虞即便在家中饮酒，脊背依旧挺得很直。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浓密的鸦睫上下扫了一扫，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我不。”
nbsp;nbsp;nbsp;nbsp;这酒后劲儿确实大。沈知书心道。
nbsp;nbsp;nbsp;nbsp;不过两杯酒下肚，两柱香工夫，晃晃悠悠的感觉已然漫了一些上来了。
nbsp;nbsp;nbsp;nbsp;脑子转得有些慢，以至于嘴比它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待这俩字出口，沈知书后知后觉有些冒犯时，姜虞已然往下接了。
nbsp;nbsp;nbsp;nbsp;她问：“为何？”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却闭嘴不言了。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呢？她慢半拍地想。
nbsp;nbsp;nbsp;nbsp;因为姜虞总是行止出格。因为朋友与爱人的界限在她们之间似乎没有那么分明。
nbsp;nbsp;nbsp;nbsp;于是醉后会发生什么……好像是一件很不确定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撑着脑袋，又闷了一口酒，说：“因为你说话做事不明不白。”
nbsp;nbsp;nbsp;nbsp;“怎么个不明不白法？”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却不说话了。
nbsp;nbsp;nbsp;nbsp;她攥着酒盏，只觉眼前多了一层重影，姜虞的脸裂成了两个，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唇角微勾。
nbsp;nbsp;nbsp;nbsp;看来自己是真醉了……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放下酒盏，答非所问：“你是不是灌我酒？”
nbsp;nbsp;nbsp;nbsp;姜虞声音清淡：“我若诚心灌你，你撑不到这会儿。”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无心纠结，脑袋一点点往下栽去。
nbsp;nbsp;nbsp;nbsp;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她想，不怪姜虞。是自己一口接一口，一杯接一杯地没停过。
nbsp;nbsp;nbsp;nbsp;罢了，新年伊始，便放纵一回-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又梦见了她那朋友。
nbsp;nbsp;nbsp;nbsp;她们自成为朋友之后时常相见。有时是朋友来寒云宫寻她，有时是她上往生门拜访。
nbsp;nbsp;nbsp;nbsp;朋友在往生门里独享一整座山头，山上种满了雪松。自己问她为何如此钟情于这种植物，她说，因为平日里繁忙，雪松不消打理便能四季常青。
nbsp;nbsp;nbsp;nbsp;而且她喜欢雪松的味道。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也喜欢，清冽的、沉静的，闻着令人安心。
nbsp;nbsp;nbsp;nbsp;沈知书每每来往生门时，开始是住上三四天，后来随着她在寒云宫里的地位越来越高，可自由支配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nbsp;nbsp;nbsp;nbsp;于是她便几个月几个月地在往生门住，以至于门内的山童都眼熟她了。每回她来，山童便先一步跑去敲朋友的门，而后朋友便施施然推门而出，将她接进屋里。
nbsp;nbsp;nbsp;nbsp;朋友大部分时间是一尘不染的，穿着白衣，披着长发，嫣然一副出世的山中高人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唯有送魂魄往生后，她会狼狈些。倘或遇上执念很深的魂魄，她度化后常常要睡个三五天。
nbsp;nbsp;nbsp;nbsp;那日，她在寒云宫待得无聊，便收拾了包袱，照常北上来往生门寻人。
nbsp;nbsp;nbsp;nbsp;山童却说，朋友刚度化一个深黑色的魂魄，此刻在睡觉，估摸着要三五天才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