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温奇闭着眼睛,在温明的肩头靠了十几分钟,主动地提出:“我们该走了。”
nbsp;nbsp;nbsp;nbsp;温奇站起来,站起来的时候摇晃了一下:他注射稳定剂的方式不太正确,所以身体现在虚弱透了,活像是干了两瓶“飞屋”。
nbsp;nbsp;nbsp;nbsp;飞屋是下城最常用的一种迷。奸药,药效很强,并且受害者醒来后不会记得任何事情,只会感觉自己做了一个乘坐着会飞行的小屋摇荡了一夜的梦,很浪漫……大概,总之现在已经被当作了下城的特产之一。
nbsp;nbsp;nbsp;nbsp;走到门口,温奇忽然歪头凝视了温明半晌,眼神很复杂:他是个连与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哥哥存在都不愿允许的人,他热衷于出风头,享受各种各样喜爱他的目光。
nbsp;nbsp;nbsp;nbsp;他也自信他是比温明强的,所以刚才那个噩梦让他错乱,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被觊觎玩弄的应该是温明,他是那个英雄救美的人才对,为什么会反过来呢,为什么那么狼狈地哭泣的样子要被弗彻看到呢?
nbsp;nbsp;nbsp;nbsp;温明想起那句话“我是为了温明才这么做的”,弗彻贴在自己脸侧说出的那句话。
nbsp;nbsp;nbsp;nbsp;凭什么自己被救要承温明的情?
nbsp;nbsp;nbsp;nbsp;但是……温明形状漂亮的眼睛放空了一瞬,爸爸妈妈死了,弗彻死了,他只有温明了。
nbsp;nbsp;nbsp;nbsp;于是在推开仓库的大门前,他主动地将下巴硌在温明的锁骨处,轻轻闭上眼睛,发出了一声很轻很软的声音:“哥哥。”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塞缪尔是在几个小时之后醒来的,治疗仓在检测到他的眼动情况后自动打开了舱门,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nbsp;nbsp;nbsp;nbsp;他当然是死不了的,蓝色级别的芯片惩罚他犯上作乱,但金色芯片愚蠢地保护了本不是他主人的自己。
nbsp;nbsp;nbsp;nbsp;这些高科技就是这样,每个部分都是最顶尖的智慧结晶,但是组合起来却能做出愚不可及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蒙斯马顿没向他的方向看,不过显而易见知道他醒了过来,连头也没抬地分了一个屏幕到他眼前。屏幕上是被均匀划成的小窗口,窗口很小,密密麻麻的好像牢笼——或许就是些牢笼也说不定,里面关着衣衫不整、满地乱爬的游戏选手们。
nbsp;nbsp;nbsp;nbsp;都是没能按时足量注射入三支稳定剂,导致“药效”发作,被回收来的选手。塞缪尔最开始听到游戏规则时,以为这里的药效发作指的是开场前选手被注射入的毒药,不过现在听完瑞林先生尽职尽责的解说后,他已经更新了认知,意识到这些选手的症状正是他们视为解药的稳定剂带来的。
nbsp;nbsp;nbsp;nbsp;这些选手大概只收集到手了一支或者两支稳定剂,在眼看时间不够时提前将手里的稳定剂注射进了身体——总之比一支稳定剂也没有注射的好,按照昨天晚上他们遇到的那个和犀牛先生在一起的选手的下场,一支稳定剂也不注射,等到毒药发作是根本没救的。
nbsp;nbsp;nbsp;nbsp;蒙斯马顿慢条斯理地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他歪坐在一架绝对不属于塞缪尔办公室的银白色椅子上,两腿交叉起来:“弗彻大夫,你真是出乎意料的有趣呢。就算嘉奖吧,今天治疗的人选由你决定。”
nbsp;nbsp;nbsp;nbsp;塞缪尔的视线没在屏幕上一格格的血腥画面上停留半秒钟,他转向蒙斯马顿:“没事么?”,他的声音很低,喑哑的不像话,“我杀了瑞林先生,没事么?”
nbsp;nbsp;nbsp;nbsp;他没死,但有一小段时间,他已经停止了呼吸,内脏也全部毁掉了,在医疗舱里简直是重新长了一副脾肺。
nbsp;nbsp;nbsp;nbsp;这怎么想都不是个小事,但是蒙斯马顿博士神态自然,仿佛塞缪尔只是睡了一觉醒过来。
nbsp;nbsp;nbsp;nbsp;“你没有杀任何人,反而你创造性地提出了一种新的玩法,我已经将你在游戏中的权限升为了A级,希望你能帮助我将这场游戏变得再有趣一点。”蒙斯马顿的手指停留在太阳穴旁边,统筹着游戏上的上下事宜,“至于瑞林先生,是我杀的,因为他肆意伤害无辜的选手。”
nbsp;nbsp;nbsp;nbsp;这句话当然是纯然的胡说八道,权贵们玩弄选手不会有任何惩罚,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事情,但是瑞林先生因为这个原因死掉了,塞缪尔知道也不会有人要为他讨一个公道,毕竟这就是蒙斯马顿先生的态度。
nbsp;nbsp;nbsp;nbsp;“你放弃一切救的那个队友还根本不是什么队友,只是突发奇想去体验了一把游戏的蒙斯马顿先生……”,塞缪尔想起瑞林说过的这句话,如果有死前十句话将作为这个人的遗言的规定的话,那这句话也得算作瑞林先生的遗言之一了。
nbsp;nbsp;nbsp;nbsp;他作为红方的军官,在付出巨大牺牲的情况下把蓝方首领从蓝方手中“解救”出来,从事实上来讲,这个行为挺没必要的,甚至没准还有点添乱,所以事后蓝方首领还愿意出手帮忙简直可算是“不计前嫌”了。但是从感情上讲,弗彻对待当时伪装成队友的蒙斯马顿绝对将忠义二字做到了极致,反倒是蒙斯马顿欺骗在先,直接导致了弗彻的悲惨结局,是蒙斯马顿辜负了弗彻的信任。
nbsp;nbsp;nbsp;nbsp;他和蒙斯马顿的关系大概是有点复杂的,不过塞缪尔恰好对此有一些经验,并且很愿意分享给蒙斯马顿,比如他们二人杯酒泯恩仇,从此抛却身份壁垒成为兄弟——正好弗彻的办公室里就有不少酒,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nbsp;nbsp;nbsp;nbsp;可惜的是塞缪尔说了根本不算,所以他思索着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蒙斯马顿,古怪地看了蒙斯马顿一会儿,塞缪尔笑了下:“是你给我的那枚芯片救了我。”
nbsp;nbsp;nbsp;nbsp;蒙斯马顿将芯片植入他身体时他只以为是监视或者警醒,但是既然他与蒙斯马顿还有这样一层旧情,那看来蒙斯马顿当时的行为应该还有另一种意义。他或许可以从这里推断出蒙斯马顿对待他的态度。
nbsp;nbsp;nbsp;nbsp;然而蒙斯马顿只给出了一个说不上好坏的回答,他很冷淡地点点头,毫无波动地说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nbsp;nbsp;nbsp;nbsp;只是一句敷衍的客套话,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蒙斯马顿看起来也没兴趣对比自己级别低很多的人句句做出解释。
nbsp;nbsp;nbsp;nbsp;总之对方对自己的性命根本不在意或者在意的极其有限,瑞林口中的这条信息用处不大,塞缪尔初步得出这个结论后垂眸抿了下嘴唇,识趣地看向了屏幕:“我来决定治疗的人选?”,屏幕上是一个一个的小窗口,每个小窗对应一名被关押起来的游戏选手。
nbsp;nbsp;nbsp;nbsp;选手被单独关押在了无窗的小隔间里,除去神智都不清醒外反应也并不完全相同,有的昏迷了过去,有的被束缚带绑在床上,面目狰狞地挣扎着,是注射了不同数量稳定剂的结果。
nbsp;nbsp;nbsp;nbsp;这些选手中,有单纯为刺激而来的富家子弟、也有为了求名求利不顾一切的,当然后者间或许也不缺少对这场游戏的恶毒残忍一无所知,懵懂至此的,但绝没有一个人是被胁迫参加的:这个真人秀游戏,发展到目前为止,还保持着热血刺激的表象,哪怕死亡率居高不下,也有源源不断的年轻人趋之若鹜。
nbsp;nbsp;nbsp;nbsp;塞缪尔对这些选手丝毫不认识,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对他们进行关怀,不过倒也没有亲自送他们惨死的恶趣味。
nbsp;nbsp;nbsp;nbsp;他几不可察地敲动着手指,在做出下一步行动前先问系统道:“攻略进度有多少了?”
nbsp;nbsp;nbsp;nbsp;“百分之二十,”系统回答,幸灾乐祸地补充了一句,“塞缪尔殿下你要加把劲啊。”
nbsp;nbsp;nbsp;nbsp;“在温奇的眼里,我对他也算是舍命相救了吧,温奇对我就这么一点感情?”
nbsp;nbsp;nbsp;nbsp;“嗯……”系统沉吟片刻,“倒也不全是,在你和温奇相处的过程中,温奇对你的心动值最高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你死掉,不对,是他认为你死掉之后才降到二十的。”
nbsp;nbsp;nbsp;nbsp;在系统由这个数据分析出什么不靠谱的结论之前,塞缪尔“哼”地笑了声:“温奇是个不被注视着就会难受的孩子呢。”